“这是我的!”段妙脱口而出。
楚辞觉得可笑,他也确实笑出了声,挑眉反问“你的?”
段妙心虚的不敢看去的他的眼睛,怯生生道“这是我心上人送我的。”
反正偷也偷了,也已经被发现了,匕首也架在脖子上了……起码求个全尸吧…
满嘴瞎话,楚辞冷笑一声,言辞讥讽“心上人?”
他这一笑,段妙就立即跟着心里一紧,只觉得头晕目眩,仿佛黑白无常已经在像她招手了。
吞了吞口水,憋了一口气说“你管不着,这就是我的,连他都是我的,他的东西自然也是我的。”
段妙将这话说的极为任性蛮横。若是假模假样的深情告白楚辞一定不会信,但这种任性妄为的事确是段妙会做的出来的。
楚辞锐利的目光审视了段妙一瞬,将玉牌重新扔回了她身上,玄虚令放在段妙身上或许比放在他身上安全。
“既然如此就先还给你,如果弄丢了……”楚辞没有将话说完,只是架在她脖子上的匕首又往下压了压。
肌肤上的刺痛让段妙“丢不了!我会把它看得比命还重要!”如果不是被点了穴道动不了,她一定竖起三根手指对天发誓。
楚辞微哼了一声,收起匕首转身离开。
段妙见他这就走了急忙喊住他“大侠,穴道还没解呢。”
楚辞头也不回道“两个时辰之后你就能动了。”
段妙垮着一张脸,欲哭无泪,两个时辰后天都该亮了……
段妙原以为自己会睁着眼睛到天亮,没想到楚辞走后没多久她就睡着了。可能是因为保住了一条小命,紧绷的神经放松了的原因。
第二天段妙起来的时候只觉得浑身的骨头酸痛僵硬。
看着那块被楚辞扔在身上的玉牌,更是恨的一口银牙咬碎。要不是理智还在,她一定摔碎了它。
“师父,你醒了吗?”门外传来了莫桑的声音。
段妙正换好了衣裳,一听到莫桑的声音就气不打一处来。亏她还特意叮嘱让他留意着楚辞,结果结果第一天晚上就然后他摸到自己房间来了。
段妙上前豁的一把拉开门,雄赳赳气昂昂的抬手往前一指,气骂道“你还有脸过来!”随着抬手的动作手腕上飞起的缎带直接打到了面前人的脸上。
缎带从眼前垂落,段妙这才看清了面前脸色微沉的男人,凤眸内神色莫测。
段妙咽了咽口水,喉间又干又涩,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师父,我在这儿呢。”蹲在地上的莫桑笑着朝着她打招呼。
原来莫桑在门开的瞬间,看到段妙怒气冲冲的小脸就察觉到了不对,直接往下一蹲,将身后的楚辞露了出来。
段妙看着自己直指向楚辞的手臂,忽然就好像感觉不到它的存在了。
立即将手收回藏到了背后,扯了个比哭还难看的笑“……起那么早啊。”
楚辞轻飘飘道“不早了。”
段妙差点以为他下一句就要说“该上路了。”
还好楚辞只是淡淡道“教主若是洗漱好了,就出来用早膳吧。”
段妙点头镇定道“我知道了,你先下去吧。”然后对还蹲在地上莫桑阴恻恻道“你跟我进来。”
莫桑硬着头皮跟着段妙进了屋,打着哈哈道“不知师父找弟子有什么事?”
段妙看着他笑了笑“昨晚睡的好吗?”
莫桑不明所以的点了点头“挺好的。”
“师父你能别笑了吗?”莫桑来了这段时日也知道了段妙的脾气,看着她对自己笑的越来越灿烂就了,只觉得头皮发麻。
段妙看着这个只会坑自己的徒弟气不打一处来,无比懊悔当初为什么要把他从沐湙手上救下来。
杏眼微弯,俏声道“既然睡的那么好,想必精力充沛,去山上挑二十担山泉水回来。”
“二十担?”莫桑哀嚎“师父,弟子能问问错哪儿了吗?”他完全不知道自己哪里惹到这个小魔头了,一大早就天降横祸。
段妙慢条斯理道“因为我昨晚没睡好,见不得别人睡的香。”小嘴微翘,一副跋扈又娇纵的模样。
莫桑急了“师父你是不知道,其实昨儿个后半夜我还做噩梦了。”
段妙眨着水盈盈的眼睛,笑得一脸无害“那就再多挑十担,压压惊。”
“弟子这就去!”莫桑一溜烟的跑了出去。
等莫桑第六趟挑着水回来的时候已经累脚下虚浮,连腿都抬不动了。将担子连桶往地上一扔,弯腰手撑在膝上直喘气。
抬眼看着院中的三人心中不忿,三霜正给段妙剥着橘子,四雪则坐在一旁煮茶,最不济的楚辞也能在一旁站着。
徒弟和男宠的差距怎么就那么大?
段妙慢悠悠的往嘴里塞了瓣橘肉,一边嚼着一边含糊不清到“今天就到这吧,剩下先的欠着。”
咽下嘴里的橘子,段妙悄悄觎了一眼站在一旁身姿挺拔如竹的楚辞,心里又凉了几分。
楚辞轻易就捕捉到了那道小心翼翼又带着探究的目光,清澈透亮的乌黑眼瞳轻闪,惴惴不安小模样看上去就像是他从前狩猎时被箭矢射中倒在地上,无处可逃的小鹿。
他实在不明白她在怕他些什么,还有昨夜说的那番话,心上人?只怕这曳月阁里除了莫桑之外都是她的心上人吧。
楚辞心里不屑一顾甚至想发笑,面上却不动声色。
莫桑夸张的瞪大了眼睛,神情激动“师父你可太好了。”全然忘了段妙让他挑二十担水时的蛮不讲理。
段妙被他这一声师父叫的回了神,面上微晒,忽然意识到自己这个师父从头到尾除了扔了一本踏云的心法秘籍给他之外,什么也没教过他,倒不是她不愿意教,实在是她什么也不会。
段妙想了想觉得倒是可以把毒术教给他,也算是对得起他叫自己这声师父了。
正想着一个弟子匆匆走了进来。跪地道“弟子参见教主。”
段妙从桌上拿了个橘子抛给了莫桑,随口问道“何事?”
弟子回道“禀教主,右史回来了。”
段妙下意识的转头去看楚辞,只见他半垂着眸,脸上神色淡淡,看不出端倪。段妙收回目光点头道“我知道了,他人现在哪里?”
弟子回道“右史先去冰謇寒潭叩拜老教主了。”
段妙点了点头“你等右史祭拜过我爹之后就请他直接去主殿吧,本座在那里等他。”
弟子领命退了出去。
段妙对楚辞道“你和我一起去。”
楚辞语调平缓“是。”
……
主殿内。
绕是一向持重沉着的楚辞,在看到两条毒蛇吐着信子,顺着段妙的脚背游上去时还是皱紧了眉。
段妙看着他微沉的目光,抿起唇笑得一脸狡黠。
楚辞似有所觉得朝她看去,段妙急忙收了笑意,轻咳了咳从香囊内掏出一颗癖魇丹给他“把这吃了,这些小可爱就不会咬你了。”
“小可爱?”楚辞的眉头拧的更紧了。
段妙弯腰勾起了小绿,让它盘在自己的手上,忽然转身往楚辞面前抬了抬,朝他盈盈一笑,露出粉腮边的酒窝“你看,很可爱吧?”
楚辞面无表情的启唇吃下了癖魇丹,淡淡道“可爱。”
段妙没有看到想看的,无趣的撇了撇嘴。
刚收回手就听到了身后传来了一道清朗的声音“妙丫头又再吓唬谁了?”
来人穿着一身青色的迦罗沙曳,左手执着一串念珠,右手却拿了一把酒壶。看似漫不经心却又出尘脱俗。
原文中描写的空海法师已经年近不惑,段妙原以为他看上去应该和杨烁差不太多,没想到竟生的如此年轻,莫非是因为出家人心静如水,所以老得慢?
不过像空海这样酒肉不计的和尚,怎么看也不像是六根清净的。
段妙偏头一笑“法师这趟出去这么久,还不知道这是我新收的男宠。”
楚辞神色如常的对他行了一礼“弟子参见右史。”
空海点了点头,目光从楚辞身上一扫而过。
段妙始终观察着两人的神情。两人就仿佛不认识一般。
可她却知道空海是楚辞的师父,对他有授业之恩。当年空海还是天龙寺掌门主持的大弟子,楚辞因为不足月就出生所以自幼时起便体弱多病,后被送去天龙寺习武多年,空海就是他的师父。
空海天资过人,年纪轻轻在天龙寺内就已经鲜有对手,本应是下一任掌门的不二人选。可空海那时练武成痴,又生性随性不羁,将天龙寺的武功学完之后干脆就到处去和别的门派比武,打赌若是谁输了就要交出自己门派的武功秘籍。
这些得来的武功秘籍他不仅自己学,还带着小徒弟楚辞一起学,掌门知道之后便一怒之下将他逐出了天龙寺。
空海从宽袖中掏出了一个油纸包递给了段妙“给你带的梨膏糖。”
段妙拆开来塞了一颗到嘴里眯眼嚼着,连连点头道“好吃。”又顺手递了一颗给身旁的楚辞。
楚辞看着她指尖的梨膏糖犹豫了一瞬才接了过来。方才她就是用着只手捏的蛇。
段妙睁着大大的杏眼看着他,催促道“快吃呀。”
楚辞慢慢的将梨膏糖放入了嘴里,入口即化的梨子清香和淡淡的甜味。
“好吃吗?”段妙笑吟吟的问她,肩头的小绿不知什么时候又绕到了她的手上。
楚辞波澜不惊的脸上总算有了一丝的裂痕,语调极为缓慢道“好吃。”
看着他吃瘪段妙心里就畅快了,又连着吃了两颗梨膏糖,才转头问空海“法师这次出去可还顺利?”
空海掀了掀衣摆,坐到了一旁的软垫上,一只腿屈起,握着酒壶的手搁在膝上,开始桩桩件件细说起来“南城王家大肆修建宗祠,抢了人家世代祖坟的风水宝地,王家是南城第一大家族,有权有势,那家人是敢怒不敢言。”
“不止如此,王家还强压了一帮苦工逼着他们日夜不休的干活,连告到衙门也没用。我看他们这么急着修宗祠,应该也是活够了,就送了王老太爷一程。还有路过关西的时候……”
空海应该算的上是圣月教内唯一一个做“善事”的了。也全是因为他才不至于让圣月教在江湖上的名声太过的狼藉。
虽然还是骂魔教的人多,但偶尔也能听到有人说圣月教虽然行事作风乖张手段不够磊落,却也会行正义之事。只不过这帮人是极少数的,少到可以忽略不计。
段妙倚靠在宝座上听空海讲这一路的故事。起初还挺有意思,可空海一讲就是半日,段妙听也听困了。
“不听了不听了,困了。”段妙掩嘴一边打着哈欠哈欠,一边眨着惺忪的雾眼,含糊不清的对一旁的人道“抱我回去。”
话一说出口段妙就瞬间清醒了,她竟然稀里糊涂的将一旁的楚辞当成了四雪!
打到一半的哈欠生生顿住,段妙就这么半张着小嘴愣愣的看着楚辞连眼睛也不敢眨。
不知所措的样子显得又傻又可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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