尤其从外头走进来刹那,温柔的日光侧影下,桃腮泛红,娇媚婉转,美艳得不可方物。
就因为莫名生出的自惭形秽之感,周嫚儿连带说话都少了底气,“妾身拜见王妃。”
林芷清站在邻边,却只是匆匆瞧了苏明妩一眼,便低下头不再细看。
“芷清见过王妃。”
苏明妩抿唇笑了笑,挥了记袍摆,“二位不必拘礼,都坐罢。
作为王府正妃,她不想摆架子也不得不摆,好在活过两世,年纪虽不大,强作出来的‘贤惠大方’却不觉突兀。
缓步落座的当口,红翘不着痕迹地将闷声的绿萤往外挤了挤,自个儿站到了苏明妩身侧,殷勤扶着她的手,“王妃,方才您没来的时候,奴婢还与两位夫人聊起,原来嫚儿夫人是咱们京华人氏,林小夫人却不是大宁朝的人呢。”
苏明妩坐正了主位,抬眸看向下首左侧的林芷清,明知故问:“哦?芷清是哪儿的人?”
红翘得了回应,高兴道:“林小夫人呀,是王爷在北羌认识的!”
林芷清被她抢先说完也不恼,约莫是提起了符栾,她捂嘴笑了笑,“嗯,王爷心善。”
苏明妩还是第一次听有人评价符栾心善呢。
她当然比红翘要更熟悉这两个人,哪怕她前世再不在意,关在院子里都难免听到外面的议论。
大的那个周嫚儿原本是遴选后的宫女,因年纪小骨头特别软,被挑进了宫内的教房学宫廷舞,后来在符栾十四岁去往封地时,皇上就随手送了他几个没破身的宫女让他晓事,久而久之,周嫚儿顺其自然成了王府的侍妾。
虽说现年二十有一,但她模样秀气,身子柔若无骨,常爱穿伞裙摇曳生姿,别有一番风情。
至于林芷清,来头就略微复杂。她的确不是大宁朝的人,据说是十年前雍凉王在北羌之战的战场上,无意间捡回来的小孩子,前几年一直带在身边,养大直到及笄后,才送进符栾的寝房抬成了小夫人。
林芷清长相并不异族,眼神清纯无辜,微微下垂的眼角随便看向谁都有份柔美凄婉,楚楚可怜的意味。
她与苏明妩的差别大抵在于,虽说她没有那般动人心魄的美貌,但她就像是悬崖上的一朵小白花,你不救她,她就活不下去,当美人全身心依附与你,对男子来说本身就是致命的吸引。
苏明妩感慨,连她看了都有些不忍,难怪符栾前世对这个林芷清好像是挺不错,从没听说发过火,还将她的儿子抬成世子。
也是,毕竟在他第一次上战场遇到危机的时刻,是这个女子陪着他。
苏明妩在这很理智地分析,反正她又不喜欢符栾,管他心里记挂谁呢。
“王妃?”
苏明妩陷入了回忆和沉思,被红翘一喊,回过神,掩饰地喝了口茶,“抱歉,今日有些倦,适才不小心走神了。”
“王妃,您莫要这样说,妾身担待不起。”周曼儿毕竟在宫里做过宫女,较为讲规矩,说话有板有眼。
“王妃的倦,听闻是王爷他...扰了您么?”
林芷清说话轻悠悠,垂眸看着右边几上蓝釉窑美人觚,语带淡淡的幽怨,她与周嫚儿的感触相似,但她对符栾的依赖更甚,明知不妥,还是忍不住想问。
因从小在中原生活,林芷清的京话说的很好,全然听不出其他。周嫚儿也竖着耳朵想听回答,她记得,王爷很少会在白日对谁上心。
苏明妩是随口说的,看她们那认真模样,心下不禁感慨,符栾真是有女人缘,皆是娇滴滴的美娇娥,她都快酥软啦。
可她虽不喜欢符栾,却不能表现出来,于是敛下眸色,大方得体地说道:“服侍王爷本来就是我们的应份,以后也要劳烦两位。”
“是,谢王妃。”
这话说的明白,王爷的确宠幸了王妃,可王妃也不是个有嫉妒心的,能容下她们,未来的日子就并不难过。
周嫚儿是这么想,林芷清却咬唇红了眼眶,到最后都不愿再说话。
王府主母见妾侍无非就是送几件首饰,拉拢下人心,而后再立下尊卑身份,苏明妩把该做的都做了,随意摆了个架势,就告了声累,让红翘和绿萤分别送她们二人出去。
人甫一走光,苏明妩整个人累的不想再装出主母的气势,懒懒地往右边椅的扶柄倾倒,手肘支撑着,半掩起袖子打了个哈欠,心道:等会儿,等会定回要去再补个眠。
可人不找事儿,事儿也会自己找上门来。
*
李泰庆就是这个时候等在门外,他见苏明妩打完哈欠,伸了个懒腰,然后才用不高不低的声音询道:“奴才李泰庆,求见王妃。”
苏明妩以指尖挑开眼尾泪珠,闻声抬眸望过去,“进来罢,何事?”
李泰庆悄步上前,认真施礼,“王妃,是关于中馈。”
苏明妩看他莫名觉得眼熟,借着的低头瞬间,终是想起了这个人是谁。
她记得他。
李泰庆当初先做了京华宅子的管家,后来被符栾带回凉州,因为前世她不肯管账,他就成了王府的账房先生,每次做完都会拿过来给她过目。
虽然她每每因为符栾,连个好脸色都不肯给,可李泰庆是少有的,待她一直尊敬有礼的人,直到她后来病重,看不清字,李泰庆还经常托绿萤送些好的膳食来。
苏明妩这辈子,对于前世善待她的人,有着天然的好感,她语气不由得温和,笑道:“李管家,什么事?”
李泰庆也是没想到,颇有点受宠若惊,“王妃,这京华的新府上虽然只暂时呆月余,但您是王妃,理该由您掌握中馈,协调用度。”
原来是这个,苏明妩一听,浑身骨头都开始犯懒,她露出几分没藏住的少女心机,吩咐道:“这件事暂时由李管家帮忙可好?等回了凉州,到时再说。”
李泰庆明白这种年纪当家,语气再老练,也都是装的,笑道:“是,谢谢王妃信任,奴才做完账目再给王妃过目!”
苏明妩松了口气,看账目这事情简单,但是说到中馈,她倒是蓦地想到了个要紧事,重活回来,她竟然现在才记起!
“对了,李管家,我娘家带来的嫁妆,都摆在了喜房?”
“是的,王妃,还有部分放在库房。”李泰庆说的仔细,也认真,“王妃您放心,绝不会和旁人搞混,奴才都替您收好了。”
这次雍凉王府和东宫的轿子交错,幸好错的彻底,嫁妆还原封不动地跟着自家人,不然的话,他真的会愁死。
苏明妩记得醒来在房里都没见到,也就是说...
她急忙道:“现下就带我去库房!”
“...是。”
李泰庆能理解王妃对自己嫁妆的看重,但急成这样,着实有点少见,嫁妆无非就是几个吉祥大件贵一点,好人家多放几张田产地契,这些东西王府也不少啊。
话是这么说,苏明妩的情绪多少感染了他,于是主仆两人一前一后地快走,路上碰到下人都来不及受礼,不知道的还以为他们是赶着见雍凉王...
终于到了库房门前,李泰庆抹掉额头的汗,喘了口气打开锁转身道:“王妃,里头倶是太傅府送来的,您数一数。”
“守着。”
苏明妩扔下两个字,匆匆进了库房,左顾右看,上翻下挪,在看到堆在闷户橱旁边的精致匣子时,心头一紧。
找到了!
“王妃?可有缺漏啊?”李泰庆等在门外不忘问询。
苏明妩一时间忘了装雍容大方,斜过头大声喊道,“很好,你继续守着,谁都不许进来。”
“是!”
摆在地上的匣子虽然小,但由精铁制成重的很,细致的雕花纹路被磨平光滑,显然是个传代的珍贵老物件。
苏明妩有些紧张,她踮着脚走近,蹲下时按着母亲教给她的解锁办法,左右旋动机关,咔擦一声..
当匣盖被掀开时,露出了厚重的两根金条。
而在下面压着的,是厚厚的一沓地契,有江南各地的田产,有数万存银票根,还有京华最出名的盛安街上的店铺...
若此时李泰庆看到,他定然会明白苏明妩方才为何那么焦急。
这哪是几张地契田产,这真真是富埒陶白,堆金积玉的大户人家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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女主就是个小富婆,以后还会赚很多钱,她只想赚钱,哈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