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陪殿下守岁,辛苦你们等着了,明日一早给你们包一个大红封。”
“郡主哪里话,奴婢在马车内可暖和着呢,就是怕郡主困。”
“无碍,回去就睡下了。”虞姝也没有心思做其他的事了。
今夜也算完美,想来之后她和殿下的关系应当会更亲近,殿下真的是很好很好的人。
回到虞府,洗漱之后就歇息了。
次日是被凌珠喊醒的,虞姝赖在被窝里,说什么也不愿意醒。
“郡主,不早了,还得入宫给圣上和皇贵妃拜年呢。”凌珠就晓得会是这般境况,可又不得不喊她,待会拜年迟了可不妥。
“让我再睡一刻钟好不好?我不用早膳了,再睡一刻钟……”虞姝小声的哀求着,太困了,眼睛都睁不开,真的很不想起床。
凌珠无奈,挑了几样能带上马车的早膳,让人温着待会放到马车上再吃。
又过了一刻钟,虞姝不得不从床榻上爬起来,闭着眼睛由婢女洗漱穿戴,让凌珠看着有好笑又心疼。
每年大年初一郡主就要上演这样一出,不过在岭南到底都是自家人,可在燕京,还有圣上在呢,不能失了礼数。
等出了门,冷风一吹,虞姝才清醒了些,拍了拍脸蛋,入宫可得打起精神来。
今日是长辈给小辈赐礼,所以虞姝空着手就入宫了,只要说上几句吉利话,就能得到许多赏赐,这样的好事,那可一定得去掺和一脚。
往年都在岭南过年,也不知道圣上会准备什么样子的赏赐。
上了马车,虞姝开始用早膳,觉着还困,吃不下多少,随便吃了点,又漱了口。
到正阳宫的时候圣上还在用早膳,由内侍引着去了偏殿等候。
一进偏殿,她就看见了太子,眼睛都亮了,走了过去。
“臣女见过太子殿下,殿下万福。”
“免礼。”贺云槿本是冷漠的面容多了两分柔和,见她眼底微青,想来是太晚歇息了,一早又要早起,像她这样的小姑娘,一定很喜欢赖床吧。
“殿下,我可以坐这里吗?”虞姝指了指太子身边的位置。
“嗯。”贺云槿颔首。
“多谢殿下。”
虞姝欢喜的坐下,笑意还未退散呢,对面传来一声讥笑,“看来郡主眼里就只有太子殿下啊,旁的人是瞧不见了。”
她的笑意僵住,往那边看去,才发现太子的对面坐着豫王等人,她抿了抿唇,站了起来,“臣女见过豫王殿下、宁王殿下……臣女未往那边瞧,还望殿下恕罪。”
一看见太子,她眼里确实就没有了其他人,更何况看见豫王,她心里便不大舒坦。
“豫王是还小吗?和郡主计较这些,莫不是为郡主准备了什么大礼?”贺云槿抬眼望去,为虞姝解围。
豫王微眯起眼,他进来这样久了,也不见太子说什么话,他只是和郡主打个招呼,连刁难都算不得,就要出口为郡主解围,这两人的关系何时这样亲近了?
之前只是觉着郡主喜好亲近太子,如今瞧来,太子怕是也瞧上了郡主。
毕竟虞家的兵权,谁不眼红。
既然是太子瞧上了,那他就更要抢过来了。
“哈哈哈,四弟言重了,本王不过是与郡主开个玩笑,不曾吓到郡主吧,至于大礼,本王也是准备了的,待会便会送到虞府,郡主不嫌弃才好。”豫王瞬间变的亲和起来,哪里还有方才的模样。
“没有想到大哥与我有一道的心思,特让府里管家备下了不少贺礼,想来这个时候都已经到了虞府,郡主莫要与本王客气,有什么难处尽管和本王说。”宁王笑盈盈的,比豫王还要亲和,若不是之前对上过,虞姝都要被宁王给骗了。
“多谢二位殿下,臣女感激不尽。”虞姝心叹,他们二人送的礼,她可不敢随意收着,还得想法子还回去。
“都是小事。”宁王前两日去了一趟成勇侯府,见到了乔磊,左右不过一月,可人已经大变样了,口不能言,手也废了,连带着精神也不好,打听之下听闻人有些恍惚,若不能挺过来,怕是要就此疯了。
他不在京,只能听别人转述,也不知那事是谁干的,断了豫王一臂,此后成勇侯府算是废了。
虽是痛快,这对他而言是好事,可想到乔磊是得罪了郡主才被人加害至此,心中又有些忐忑。
郡主真的有这样大的能力吗?
亦或者这件事是平王还是其他皇子所为,就是为了给豫王添堵。
可不管猜想如何,对长宣郡主客气些总没有坏处,距离长宣郡主的及笄礼可不差几天了。
豫王瞥宁王一眼,才回来就急着向郡主献殷勤,也不怕弄巧成拙。
虞姝坐下,没有再说什么。
贺云槿的视线收回,扫了一眼坐着的平王,他低着头,也不知在想什么。
“殿下,待会去不去虞府做客?”虞姝压低声音,只让太子听见。
贺云槿低眸,“出宫之后你不去叶府给老安国公拜年吗?”
“也对,那殿下下午来好吗?”虞姝去给外祖父拜年不好下午去,可她可以邀请殿下下午来虞府做客,也不算失礼。
望着虞姝的眼眸,贺云槿轻启薄唇,“好。”
“那我在家里等你喔。”虞姝鼓了鼓腮帮子,今年虞府就只有虞姝在,她又未及笄,不会有什么人上门,就算是拜年也送了贺礼就走,不会久待,太子能去虞府也能热闹些。
贺云槿微点了点头,这么多年,他都没有去旁人家做客过,也无人会来太子府,连父皇都不喜他,旁人瞧着圣上的脸色,自然也就不会来了。
去旁人家做客,也不知要带些什么,也无人教过他。
没隔多久,圣上用过早膳,宣诸位入殿。
虞姝等人算来的早的,其实除了皇子公主之外,没几个有亲自给圣上拜年的机会。
虞姝早年得了圣上口谕,可以随意出入皇宫,也是一份殊荣。
皇子公主拜了年,圣上依次赏赐,大大小小的赏赐把内侍喊的嗓子都哑了。
虞姝站定听着,很明显,和豫王等人的赏赐比起来,太子的赏赐薄上许多,而且圣上见到太子也并不大喜悦,大概是还记着昨晚的事,还训诫了太子两句,要他专心学业,日后勤勉些,才堪当大任。
而太子神色未改,磕头谢恩,仿佛这些偏心丝毫不能触动他,他也不叫屈,也不喊冤,似是习惯了这些。
可虞姝是头一次瞧见,心里不是滋味,那感觉就像是爹爹只喜欢兄长和易哥儿,一点也不喜欢她,还要百般挑刺,觉得她哪里都做的不好,不堪成为他的女儿。
虞姝从小就未受过委屈,在家中,易哥儿比她小却时常让着他,兄长就更不必说了,不管她犯了什么错,兄长都会替她担下,就算爹爹晓得是她犯的错,也不会多责怪。
虽然爹爹平日里对兄长和易哥儿十分严厉,对她温柔些,那也只是在正事上,两位兄长和易哥儿日后都是要上战场的,武功差了一些那就是要命的事,而她有家人庇佑,也不必上战场,武功差些无碍。
但在私底下,爹爹对四个孩子都是一样疼的,从不偏心,娘亲也是,不管什么东西,都备下四份,除非是女儿家喜欢的东西,给虞姝买了,那也会给他们买差不多的东西补上。
而且就算孩子犯了错,也是单独教导,不会像圣上这般,在其他皇子公主的面前,直接点出太子的错。
孩子都长大了,都懂事了,也是要面子的,在旁人面前说太子的错处,这么多皇子公主,多难堪啊。
虞姝心里酸疼,替殿下委屈。
瞧他这样淡然的模样,便晓得从前圣上没少这样说他。
很快轮到了虞姝,她收起心思,圣上对太子如何,到底是他的儿子,圣上对她还算不错,也不好在大年初一便让圣上瞧出她不高兴。
祝福的话说了一箩筐,让虞姝没有想到的是,她的赏赐竟然比豫王等人还要多。
“昨晚蓁蓁送的梅花酒甚合朕意,蓁蓁心灵手巧,合该多赏些,眼瞧着过了年,人也懂事了。”乾德帝对虞姝确实是打心底里喜爱。
他与镇南王是一起长大的,情同兄弟,所以对虞姝也是视如亲女,十分疼爱,一直想要她给自己当儿媳。
“是啊,年十六就是蓁蓁的及笄礼,圣上可还记得?”皇贵妃在一旁搭话,见蓁蓁这样受圣上喜爱,她也尤为欣喜,虞家的女儿,合该受到这般厚待。
“哈哈哈,记得记得,这如何能不记得,及笄之后蓁蓁就是大姑娘了,也该商议亲事了。”也不知蓁蓁能不能瞧上他这几个儿子,来个亲上加亲再好不过了。
“是啊,妾身兄嫂一早便递了信,要在燕京给蓁蓁办及笄礼,妾身可有的忙了。”皇贵妃温婉一笑,蓁蓁的亲事,怕是有不少人盯着啊。
圣上只这样随口说了一句,豫王几个眼睛便直了。
要皇贵妃来说,豫王和宁王一点也不合适,年纪大了些,配不上蓁蓁,还是要找个年纪相仿的,太子倒是不错,可惜日后他若是登基,有三宫六院的,太委屈蓁蓁了,他也不行。
这样看来,倒是平王更合适些,她与德妃也算亲厚。
不过她说了可不算,还得蓁蓁点头才是,也不知蓁蓁能瞧上哪个,也未必得在皇子之中挑选,大燕好儿郎多的是。
“你是蓁蓁姑母,是该忙,朕吩咐内廷协理,蓁蓁及笄的一应事由从宫中出,也算是朕送给蓁蓁的及笄之礼。”
皇贵妃有些惊讶,除了公主的及笄礼,还从未有女子的及笄礼是由皇室操办的,圣上竟对蓁蓁喜爱到如此程度吗?
这可是天大的恩宠,说出去必定人人艳羡。
“蓁蓁叩谢圣上。”虞姝也很惊讶,却也第一时间醒过身来跪下叩谢,这样大的荣宠,丝毫不亚于那次圣上赐她封地。
从第一个拥有封地的郡主之后,她又要成为第一个在皇宫举办及笄礼的郡主吗?
“快免礼,别把蓁蓁的额头磕坏了,虞家百年戍守岭南,你父王在岭南的这些年,更是河清海晏,天下太平,你又是虞家这一辈的独女,当得起这样的殊荣。”
有虞家在岭南,乾德帝晚上就寝都格外安心,说到底,这份殊荣不仅仅是给虞姝的,更是给虞家的,让天下百姓都知晓他对有功之臣是多偏爱,多看重,是个仁爱的君王,是个明君,这样其他人才会信奉他,敬重他。
“谢圣上 ,臣女愧不敢当,岭南之安都是圣上施行仁政所为,虞家也是跟着圣上的步伐行事,这才能护卫岭南安泰,这一切都是圣上的庇佑!”
虞姝可不敢自视甚高,虞家能安然百年,就是因为懂得低调二字,她到底是女子,再高的殊荣也影响不了什么,日后出嫁,这些风头都会消散,不打紧,却不能给虞家落下功高盖主的名头。
“哈哈哈,皇贵妃瞧瞧,蓁蓁的小嘴多甜。”乾德帝听了这话哪里能不欢喜,在自己的治理下,国泰民安,这是每个君王的理想。
“蓁蓁说的都是心里话,兄嫂给妾身来信,常提到圣上施行的仁政对百姓的益处,圣上英明!”皇贵妃对虞姝的话颇为满意,小小年纪,却晓得谦虚,也不会仗着父兄的功劳倨傲,进退有度,难怪圣上喜欢。
“好,好啊,朕也希望国泰民安,这比什么都重要。”乾德帝龙心大悦,很久没有这样高兴过了。
于是这一高兴,又赏赐了不少东西给虞姝。
虞姝本打算趁热打铁说出自己的请求,但转念一想,今日豫王等人都在,他们可是能把白的说成黑的,被他们一搅合,还不知道要怎么样呢,还是莫要此刻提,起。
众人请安结束,陆陆续续的往外走,虞姝走在贺云槿身边,走着走着,也不知是哪个人竟伸出脚来绊人,虞姝一时不察,就要往下栽去,幸好贺云槿眼疾手快拉住了虞姝,才没有摔到地上,不过也在门口闹出了不小的动静。
“发生何事了?”乾德帝正和皇贵妃说着话,这般动静很难不注意到。
虞姝站稳,瞥了一眼在她侧边的舞阳公主,不曾搭理她,回头屈膝一礼,“回禀圣上,臣女想着圣上赏下这样多的宝贝,正想着该如何带回虞府呢,一时不察踩到了裙摆,险些摔了,多亏太子殿下扶着臣女。”
虞姝说这话的时候有些许的不好意思,露出小姑娘似的娇态,倒不让人觉得是冒犯。
“你这个小丫头 ,走路得当心,待会自有人把这些东西送到虞府,要你操什么心。”
“是,圣上说的是,臣女鲁莽了。”虞姝转身对着太子行了一礼,“多谢太子殿下。”
“太子年长,照顾你是应该的。”乾德帝看了一眼太子,见他风轻云淡,心中倒有些满意了,若是对着其他皇子也能这般就好了。
这点小插曲很快过去,虞姝和贺云槿一道出宫。
在长街上,贺云槿问她,“方才是舞阳绊的你,你为何不说?”
“我知道啊,可是我不能说。”虞姝脚步轻快的往前走,“殿下,一如你对待那些兄弟有苦衷一样,我也有我的,圣上才夸赞了我,夸赞了虞家,如果此时我和舞阳闹了起来,那或许今日圣上会护着我,训斥舞阳,但舞阳到底是公主,和圣上是血亲,一旦圣上多心,便会觉得我倨傲自大,连公主也不放在眼里,这对我和虞家都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