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何有此一问?”敢给乾德帝做手脚的, 这得多大的胆子。
“因为姑母说因为父皇身子不大好,所以政务都归了宁王和平王,尤其是宁王, 不过平王也不是没有可能, 但宁王可能性最大。”
“不会是平王,他是我的人。”
“什么”虞姝不敢置信的睁圆了杏眼, “平王是你的人?我怎的从来都不晓得。”
平王是比较低调, 可怎么看也不像是和贺云槿关系很好的样子。
“我去西境之前,他就找过我,这一年来,他也一直与我有书信往来,你可知道, 徐德妃入宫的时候, 家中只是一个七品的小官,乃是因为她生下平王, 徐家才一步一步走上了户部侍郎的位置, 可若想夺嫡,机会渺茫。”
“所以他才向你投诚对吗?”
“嗯,这一年, 也一直替我监视着宁王。”
“那你为何还会受伤?”
“世事难料, 他也不可能时时刻刻盯着宁王。”
“说的也是,那给父皇做手脚这事, 平王可晓得?其实我也是猜测,到底如何 ,还得再仔细查查。”
“这事我知晓了,你且放心,明日我便派人去查, 你先歇下。”瞧她脸色通红,还要记挂着这事,实在不忍心。
“好,那我先睡了。”
虞姝闭上眼睛没一会就睡过去了,喝的有些多,也有些累了。
等虞姝睡下,贺云槿才离开去了书房,太久没有回来,还有很多事在等着他处理。
*
次日一早,听闻乾德帝身子又有些不爽,贺云槿和虞姝又匆匆忙忙赶到,守在乾德帝身边的是宁王和吴惠妃。
在场的是韩太医,正在为乾德帝把脉。
随后皇贵妃等妃嫔也到了。
“太医,圣上可有大碍?”圣上正当壮年,怎会因为一场风寒便落下了病根,身边这么多人伺候,太不应该了。
“回禀娘娘,圣上只是风寒入体,昨晚又饮了些酒,这才有些肝火无力,歇息两日便好了。”
贺云槿眼眸微动,看着他,“韩太医,父皇的身子,可是由你一直调理?”
“回殿下的话,确实是微臣之责。”
“孤听说父皇从去年十一月偶感风寒到现在,一直没有好全,既然你不行,那还是找其他太医来瞧瞧为好,别耽误了父皇的病情。”
乾德帝又不是五六十的老人,到如今也不过不惑之年,哪里就会因为一场风寒如此,虽然表面上大家都说乾德帝是因为豫王和柳氏之事才会如此,贺云槿却不觉得。
能登上帝位的人,什么样子的大风大浪没有见过,且母后、柳氏与父皇至多算是相敬如宾,并无多少深情厚谊,虽这样说不妥,却也是实话,因此父皇的反应,着实有些奇怪。
宁王自然不赞同,“四弟,韩太医乃是父皇最看重的御医,怎能随意让旁人靠近父皇,就算要换太医,也得等父皇好了再说。”
“皇儿说的是,这好端端的换了韩太医,怕是会寒了老臣的心。”吴惠妃看向皇贵妃,“娘娘,圣上对韩太医如何看重,您是最清楚不过了。”
“可韩太医确实无能,太子,还是再请几位太医来吧,集思广益,必定能更好的为圣上诊治。”
他们越是拦着,就越是让人生疑,难不成韩太医有问题?
如果不是和宁王有关系,那宁王又何必维护呢?
“正是如此,来人,去把太医院当值的太医都宣来,好好为父皇瞧瞧。”
“四弟……”宁王还来不及拦,已经有人出去了,如今太子说的话,可比宁王重了不少分量。
“宁王,你如此关心父皇的身子,如此及时入宫守在父皇身边,总不能拦着孤为父皇多宣几位太医吧?”
“就是,太子也是关心圣上的身子。”
“宁王一心拦着,莫不是心中有鬼吧?”
……
众多妃嫔和皇子公主在小声的絮叨,一时之间,宁王和吴惠妃竟变成了孤立无援。
分明在前两日,宁王还是众星捧月,贺云槿一回来,他就成为独木难支,真真是可笑,那这么久的努力,到底是在做什么呢?
很快,众位太医到场,依次为乾德帝诊脉,皆是凝起深思,似有所言,又不敢开口的模样。
韩太医更是如此,已是后背冷汗连连,甚至在想该如何保全家中老小。
“言太医,你乃是太医院院使,圣上到底有何事,你直言便是。”皇贵妃瞧着,这些人的脸色算不得好看。
“回禀皇贵妃娘娘,微臣把脉,圣上似乎有中毒的迹象。”言太医说出的话都有些颤意,圣上中毒,首先问罪的便是太医院。
“可查看清楚了,何种毒物?”皇贵妃大惊失色,竟有人能给圣上下毒?
“倒不是极其恶劣的毒药,乃是寒食散食用过多造成。”
“寒食散?孤记得这东西在前朝颇为名流人士所喜,亦是一种名贵的药材。”从前还有传言这东西可以治疗疟疾,至于真假却不知。
“确实如此,只是无故多服,会心生毒.瘾,积累毒素,日久天长,怕是会致死。”
“韩太医,父皇身中寒食散一事你可晓得?”这东西说来也不算是毒,可又确实能致人死亡。
韩太医扑腾一声跪了下来,“殿下饶命,圣上极爱寒食散,微臣也没法子啊。”
“所以父皇的寒食散乃是你给的?父皇从前从不食用这东西,到底是为何上瘾的,还不从实招来。”贺云槿厉声质问,登时让满屋子的人都打了一个寒颤,太子殿下的威严越来越重了。
“韩太医,枉费本王对你如此信任,还当你对父皇一片好心,谁知你竟撺掇父皇食用这般毒物,还不速速认罪,也好求父皇饶了你的家人。”
宁王的威胁,韩太医如何不清楚,“微、微臣不知。”
“谋害圣上,该是诛九族的罪孽,宁王还想为他求情?孤准许了吗?”
韩太医摊倒在地,诛九族!
“咳咳……”龙榻上一阵咳嗽,打断了众人的话。
宁王连忙跑了过去,怕是连逃命都没有这么快。
“父皇,您可算是醒了,儿臣担心坏了。”
宁王和吴惠妃挤在最前面,贺云槿拉着虞姝,不让她上前,该防备的还是得防备,宁王已没有路可走了。
“朕这是怎么了?”乾德帝面色产白,眼神也有些无礼。
“圣上,您中毒了,寒食散有毒,到底是哪位生的如此歹毒的心肠,竟让圣上中毒。”皇贵妃坐在床沿上。
吴惠妃倒是想占据皇贵妃的位置,奈何并无资格。
“寒食散……”乾德帝似乎是在回想,最终还喘了口气,“韩太医在吗”
“父皇,韩太医医术不精,还是让言太医与您瞧瞧,对症下药,想来父皇很快就能好转。”
之后乾德帝似乎没什么力气,言太医在看诊,宁王和吴惠妃都盯紧了乾德帝,却没有发觉虞姝蹲在韩太医面前与之交谈。
虞姝的举动,贺云槿没拦着。
等到言太医退开,乾德帝的脸色也好了许多,这时宁王才有心思看向韩太医,而这时虞姝已经站回了原位,两人都没有看见虞姝的举动。
乾德帝坐了起来,“寒食散乃是朕无意中食用,觉得能缓解头痛,韩太医可从未说过朕有中毒之兆。”
“父皇,韩太医深得父皇的信任,到底是医术不精,还是故意隐瞒父皇,想来也该有个交代。”
“韩中,你说,到底是谁人指使你隐瞒朕?”乾德帝说话的声音都小了许多,身而为人,谁能不怕死,乾德帝是不知他已中毒,服用寒食散又确实能让他身心愉悦。
“圣上饶命,乃是宁王殿下指使微臣。”
第120章 第一更 杀弟弑君
“你胡说!父皇, 儿臣万万不敢啊!”宁王目眦尽裂,韩中到底怎么回事,他的一家老小还握在他的手中呢, 竟然敢说这样的话。
乾德帝看了宁王一眼, 又咳嗽了几声,“韩中, 说清楚, 是宁王吩咐的?”
乾德帝私心还是希望不是宁王所为,豫王那个孩子让他失望至极,好不容易宁王起来些,让他颇为信任,若是如此, 他这副身子怕是真的要撑不下去了。
“回圣上, 罪臣不敢撒谎,宁王抓了罪臣一家老小, 威胁恐吓, 如果不照他的吩咐,就会杀了罪臣父母妻儿,求圣上饶恕罪臣家人, 罪臣愿意以死谢罪!”
韩中从遵照宁王吩咐那一刻起, 就再也没有想过自己能活着,可是他不敢拿家人冒险。
“咳咳……咳……”乾德帝剧烈的咳嗽起来, 原本苍白的脸都咳红了。
“圣上注意自个的身子,别动怒。”皇贵妃顺着他的胸口,也是她太大意,竟没有发觉韩中有问题。
“圣上,这些都是韩太医冤枉望儿, 望儿对圣上尊敬有加,岂敢做这样的事。”吴惠妃跪倒在地,不断磕头,一切都进行的很顺利,如果没有太子的话。
“父皇,这一两句话也说不清楚,不如让大理寺或刑部介入,只要查清楚韩太医的家人是否被软禁,那自然可以证明。”贺云槿都不想听宁王和吴惠妃在这信口雌黄的辩解,浪费时间,还是直接了当些好。
乾德帝闭了闭眼,没再看宁王和吴惠妃,“朕累了,你们都下去吧,吴惠妃待在如意殿,无诏不得出,宁王也待在府邸,等着一切查清楚,若是冤枉了你们,朕自会补偿。”
吴惠妃和皇贵妃,乾德帝更信皇贵妃,太子和宁王,他更信太子,毕竟这一年太子都不在燕京。
“父皇、父皇儿臣没有。”宁王不想就这样坐以待毙,回了宁王府 ,这不就相当于被圈禁吗?难道等着太子上门耀武扬威吗?
“出去!”乾德帝叹了口气,没再看他,有了柳氏的前车之鉴,他已经不敢相信别人了,在自己眼里那样温柔小意的柳氏都会杀人,还有什么是人心不会算计的。
宁王和吴惠妃等妃嫔被人请了出去,皇贵妃、贺云槿和虞姝还在。
“父皇,今日本是想与您说一件大事,谁知您身子不爽,这事正好与宁王有关,儿臣还是一并说了。”
“何事?”乾德帝撑着手肘靠着,有气无力的模样。
“儿臣在西境曾受了一次暗箭,幕后派遣杀手的,乃是宁王。”说着贺云槿扯开胸前的衣裳,把伤口露给乾德帝看,“暗箭再偏一分,父皇如今见到的,只能是儿臣的尸首了。”
“宁王竟然如此大胆?谋害储君,太子可有证据?”皇贵妃也是头一次听说这事,十分惊骇。
“人证物证俱在,父皇可吩咐大理寺卿去查,为了军中士气,所以儿臣隐瞒了这事,直到今日才与父皇说。”
虞姝撇开脑袋,还是不想再看他的伤口,仿佛能看见当初鲜血淋漓的模样。
“看来朕又错了……”乾德帝嘴唇微颤,杀弟弑君,真是一点都不像是宁王干出来的。
“父皇还是先养好身子为重,只是日后宁王和吴惠妃,您还是少接触为好。”贺云槿整理好衣领。
“你和蓁蓁先回去吧,这事朕会处理。”
乾德帝遭受这一连串的打击,现在确实是连话都不想说了。
很快,屋子里就只剩下乾德帝和皇贵妃,连李竟都退出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