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姨娘顿住脚步,一张老脸混着血痕和泪迹狰狞非常。
“就为了那帮子人,你打我!”
挨了一巴掌,苏如英投鼠忌器,不敢再说下作,然而终究是意难平,咬牙恨声道。
这句话,像是开了什么开关,刘姨娘眼中泪水像是开了阀的水闸,怎么都停不下来。
调整了半晌情绪,刘姨娘才哽咽道:“日后不准再那样讲,你以为你日常开销,都是哪里来的?你以为你爹这个尚书府,真是什么豪富了?”
“娘…?”
已经冷静下来的苏如英错愕,刘姨娘抹了把脸上泪水,冷笑讥讽道:“你爹当年不过是个落了榜的穷酸秀才,要不是舒华,尚书?他不过是我刘府赘婿!”
“这,不是爹爹一直提携外祖家吗?舒华又是谁?”苏如英一脸茫然。
刘姨娘咬唇,“不过是个在贵人跟前卖笑的玩意儿罢了!”
苏如英不解更甚,刘姨娘回神,摇了摇头后叮嘱道:“为娘同你说这些做什么,你只要记住,什么品貌才行,那都是虚的,只要抓住了贵人,日后你要什么便有什么!”
“女儿知道!”苏如英虽是听的迷糊,但应声却是极干脆的。
刘姨娘拍了拍她的手,忧愁道:“当务之急,还是先救你外祖家,否则便是你攀上了泼天富贵,娘亲也拿不出件像样的嫁妆,让你平白被看清。”
“女儿明白!”
苏如英心不在焉点头,“女儿知晓该怎么救外租家,您就坐等好消息,真要闲着无聊,就磋磨磋磨府里那个小崽子,让苏子翥好好吃吃苦头!”
“当真?”刘姨娘将信将疑。
苏如英不屑,“哪回不是我救的娘亲?”
这下,母子两人一拍即合,全然不知他们的一举一动,一言一行尽皆被人瞧了去。
小影皱眉,“好在王爷王妃让咱们走这一趟,不然子翥少爷还不知怎么被她们磋磨呢!”
阿江点头,表示赞同。
随后,两人各回院子,各找主子,各自禀告。
刚刚回府不久的洛湛年听后,沉吟片刻,来不及换下朝服,径直往苏挽夏院子赶去,与匆匆要往外赶的苏挽夏撞了个正着。
“王爷这是……”
“王妃这是……”
两人同时开口,同时闭嘴,最后还是洛湛年率先开口道:“王妃是要去苏尚书府上?”
苏挽夏点头,对于洛湛年知道此事半点不惊讶,方才小影那丫头已经将事情给她解释的清楚明白,毫无遗漏。
“不若干脆派人把子翥接到王府。”
洛湛年提议,苏挽夏有些意动,可思及子翥上回的态度……
“我怕子翥他不同意。”
“要不然这样,让阿江去尚书府先走一趟,不提意图,请子翥来一回,问问他的意思后在做决定。”
苏挽夏点头同意,心中大石像是被移开般心情松缓,也就注意到了洛湛年身穿着的朝服。
“王爷刚从宫中出来?”苏挽夏询问,如今也不是上朝时间。
洛湛年点头,示意阿江去尚书府后,随意走进院子坐下,端起桌上还散发着热气的残茶一饮而尽。
那是她方才喝剩下的茶……
有心想要提醒,但此刻茶水已经被他喝下,她又没那那个脸面去说,只幽幽的盯着他瞧。
“茶不错。”
面对苏挽夏的目光,洛湛年故作不知,好心情的翘了翘唇角后,开口道:“本王此番进宫,是因着这届科考闹出的买卖一事,那个刘姨娘母族也就是掺和了这摊浑水,才犯的事儿。”
“嗯?”
苏挽夏疑惑,原主的记忆里,当今圣上行事素来乖张,但极守规法,每每有人隐私舞弊,下场都是不会好到哪儿去的,这回刘姨娘母族涉及的事情,未免拖太久了。
“这可有点不像圣上的作风。”
洛湛年轻笑,“可不是,这回他们也算是运气好,不然依着皇兄的个性,这会早就被拉到午门处斩了,能等到现在?”
听他说的,苏挽夏有些好奇,但碍着身份,朝堂之事她又不好多问,只能生生止住话头。
“想知道?”洛湛年开口。
苏挽夏摇头,洛湛年不信,“你瞧瞧你脸上,把好奇两个字都刻在上头了!”
被他这么一说,苏挽夏不好意思摸了摸脸,“我有这样?”
“可不是?你也不必如此拘束,这儿也不是什么大事,本王这里也不是皇兄的后宫,没有不得干政的说法。”洛湛年含笑点头,“此次让皇兄动摇的,是科考中的一作弊考生。”
“嗯?”苏挽夏本还有些不好意思,听洛湛年说完,全是好奇,“作弊的考生?到底是怎么回事?”
“江南一地考生,几乎全受官员所欺,深受作弊卖官风气所害,那考生原也是个穷苦学生,前几年倾尽家财,连考三年,三年的文章都为他人做嫁衣裳,去年他咂摸出不对味来,为了高中,索性干起卖文章的勾当,那被江南官员刻意避开的,有权有势的考生,还真就破了江南官员的设计,考上去了!”
苏挽夏听的眼睛发直,这可是牛人,但更疑惑。
“他既有这法子,怎么还作弊了?”
“江南官员收了钱,事儿没办成,被他逼得没法子,只能同意将他送上名额,他也是倒霉,正好就这届出了事。”
“那陛下的意思?”苏挽夏哭笑不得询问道。
洛湛年摇头,“本来此次事件,作弊卖官一并论处,皇兄圣旨都已下了,但后来闹出这事,皇兄又不愿了,一直压着此事不予处置,可偏偏这事又被天下寒门学子关注……也就闹得我每日进宫打圆场,以做拖延了。”
“王爷您和陛下……关系亲厚吧?”
犹豫了下,苏挽夏还是将这试探问出了口。
洛湛年微愣,不知想起什么,眼中怔怔然,随后又摇了摇头叹道:“皇兄这人……你若是与他认识的久了,便晓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