约莫是……
……原来这个世界上还有这样一个人在意她、纵容她、愿与她并肩走过漫漫长夜,让她也不再孤单、惶恐。
这样好的气氛,风一诺苦心孤诣才让风子卿稍稍放下了那些不堪的回忆,松了些许心房。
可这些,全部毁在了晚上。
就在她们回去,风一诺将人好生送回了她的房中准备回去时,风子卿心脏深处被埋下的蛊虫猛然发作了。
就如被万般蚂蚁噬咬过一番,先是极痛,之后一刹那间涌起的竟是一股瘙.痒之意,近乎就在骨髓中摩挲,又慢慢蔓延出了难以启齿的感觉。
风子卿陡然松了一直牵着风一诺的手,踉跄后退了两步,跌坐在了冰冷的地面上,抬起指尖死死捂住了唇瓣,咽下了那些令她难堪的险些便要发出的声响。
可是太过强烈了,她的脸颊一瞬间染上了不正常的红晕,身躯温度正急速上升着,那双眸子中的神色都迷蒙恍惚了起来。但是下一刻,风子卿重重一咬舌尖,鲜血在口腔中迸溅,瞳孔中闪出清明之色。
“是那小畜生……”
风一诺僵硬了一瞬,看着她这般痛苦又难堪的模样,紧紧蹙了眉,眸中的戾气和暴虐之意一闪而过,咬牙喃喃,恨不得现在便将那小畜生捉来千刀万刀凌迟死。
这蛊虫的母蛊在林若音的身上,此时突然发作,那便是那小畜生引动了蛊虫。
她赶紧取出一瓶药剂来,也不顾风子卿下意识的抗拒了,直接给她喂下,等她闭了闭眸子、恢复了些许神识后才微微松了口气。
“别怕。”
她此时也不敢去多碰风子卿,生怕再将那压制下去的蛊虫引出来。只得半蹲于一旁,操控着灵气将蜷缩在地上的人慢慢托着放到床上去了。
“别怕,已经喝了药了,且忍耐一会儿,马上便会过去的。”
她站了起来,直直看着床上的孩子,轻声宽慰她。
风子卿仍不受控制地缩成一团,脸微侧着闻言阖了阖眸,死死抿着唇角,微不可见地颔首应下了。
风一诺何尝不知她心中傲气,此时必难堪羞愧至极,便收了目光,沉默顿了下,确定她好生躺在床上后,才转身推门准备出去守着。
一只脚刚踏出门口,身后便传来了这孩子颤抖着的低低的声音。
“……别走……”
风子卿仅吐露两字,便再次垂下了眸子,抬起指尖死死捂住了嘴,不过是开口二字,那股从心脏处涌至小腹,复而蔓延的感觉再次席卷。
风子卿狠狠咬了自己的舌尖,刺痛让她神识清明了些许,口腔中一瞬间蔓延开来的血腥味却让她那双垂下的眸子中闪烁出几分压抑不住的可怖杀意和暴戾来。
不过方方压制住的心魔,再次一点点爬上了她的心头。
风一诺听见了她的声音,回眸看了她一眼,见她身子近乎要缩成了一团,不禁低低叹息了声。
“你且安心,我便站在门外守着,这一次哪儿也不去了。”
她不觉染上了几分怜惜。
床上的孩子身子轻颤了下,并未抬眸看她,只幅度甚小地点了下头。
风一诺无言,自跨出去阖上门守着了。
她看不见,那不久前还牵着她的手对她浅笑的孩子,此时半阖上的眸中已然是一片猩红。
半晌后,复而褪去。
待许久后,已经是夜深了,风一诺垂着眼帘,抱胸倚在房门外,陡然听见了身后屋中的声响,便站直了身子。
“好些了吗?”
她没有一时去推门,仅是侧头轻声询问,下意识放柔了声音。
“……好了。”
屋内的声音过了许久才低低响起,风子卿嗓子沙哑得不成样子,说了一句又沉默了会儿,才接着开口了。
她问:
“阿姐,能否……给我一套换洗的衣裳。”
风子卿下了床,撑着桌子缓了会儿,任由额前墨发垂落,遮掩了她的视线。她看着自己撑在桌面上的指尖,微微轻颤着唇瓣,又补上了句。
“……内衣裤。”
“好。”
风一诺很是果断地回了她,沉默了下,片刻里不知该如何安慰她。
“……莫怕。”
“阿姐在。”
她低声,吐露了几字,字字郑重认真。
过了会儿,屋内的人低声应了。
风一诺又僵了会儿,轻叹了声,猛然转身推开了门,走进去将那有些愕然地抬眸看来的孩子搂进了怀中,一只手轻抚她的背脊,另一只手为她整理了下凌乱的墨发。
“这没有什么可羞愧的,这不是你的错。”
她沉了口气,一字一字说道。
“待过几日我去为你将重塑筋脉的药材凑齐,给你重塑了筋脉后,便为你将那蛊虫取出。”
“只不过要剜开心头,逼出它。”
“过程会很痛苦。”
风子卿的身子比寻常人还要弱一些,只有等几日养好些许才能为她重塑筋脉。
筋脉重塑过程中的痛苦难熬,以她现在这般,风一诺实在不放心。
而这蛊虫已经盘踞在她的心脏中了,即便是将母蛊杀死,也无法除去,只有一点点放干心头血,将它逼出才行。
这样的风险极大,风一诺只能等风子卿重新修炼至元婴才会为她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