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然的本能反应便是:“新的协议?”
祁云敬脸色一黑,冷冷道:“那个女佣的事情。”
温然反应了一下才想起之前因为撞鬼沾染了阴气,当天晚上发生意外身亡的女佣,伸手接过文件袋:“这么快就查到了?看她年纪,至少得是三十多年前的事情了,大佬就是大佬,厉害!”
祁云敬看了他一眼,自动屏蔽了那乱七八糟的称呼,想到调查到的女佣的事情,祁云敬道:“你对这方面的事情很擅长?”
温然眉头一挑:“我以为那天你见识过我抓鬼之后,就应该有这方面的认知了。”
祁云敬审视了他片刻:“我调查过你。”
温然耸耸肩:“so?”
祁云敬:“我相信我的人不会调查错资料,而你,跟我调查到的完全不一样。”
温然歪了歪头,嘴角噙着笑:“资料上我是什么样,我本人又是什么样,关系应该不大吧,你又不是要跟我过一辈子,一年之后你我就是两个世界的人再无交集,我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重要吗?”
祁云敬直视着他的双眸,那漆黑的眸子里带着漫不经心的笑,和一种有些不符合他年纪的疏离,祁云敬心中那点因为一起经历了女鬼事件后,下意识的一分亲近瞬间消散了,神色未变,眼神却漠然了几分,淡淡道:“不重要。”
看着祁云敬离开的背影,温然无声的勾了勾嘴角,转身回了房间。
女佣的名字叫周莉,四十二岁,无儿无女,离异,会到祁家来工作是因为姑姑的介绍,她的姑姑算是祁家的老佣人了,周莉三十多岁离异的时候,因为孤身一人,她的姑姑看她可怜,哪怕关系并没有多么亲近,到底也是家中的晚辈,所以带着她来了祁家。周莉在祁家已经做了快十年了,她的姑姑也因为年纪大了,三多年前被儿孙接回家享福了,如果没有那场意外,以祁家的待遇,周莉恐怕会一直做到退休。
周莉这人在佣人之间的人缘关系还不错,不算老好人,却也不是过于斤斤计较市侩的人,在旁人眼里,人也算勤快本分,前不久,祁家有个年纪稍微大一点的女佣准备给周莉牵个红线,却不想一场意外夺去了周莉的生命。
这样一个看起来普普通通的人,却在三十五年前,恶意的剥夺了一条鲜活的生命。
周莉生在一个很普通的家庭,那个年代的人,生得多,一家好几个,周莉出生的时候,正好赶上了计划生育,她的上面有三个姐姐一个哥哥,家里本想再要一个儿子,没想到最后一个是个女儿。周莉家虽然有些重男轻女,但其实也不算太严重,哪怕一碗水端不平,却也不至于倾斜到离谱。
但凡事总有个对比,周莉家隔壁的邻居是一儿一女,儿子已经成年,女儿跟周莉一样大,因为算是老来女,所以格外疼宠,不说要什么有什么,却也是有什么给什么。
周莉跟她不一样,周莉的哥哥也就大周莉两岁,差不离的年纪放大了这份偏爱,她的好朋友能有漂亮衣服穿,能有吃不完的糖果,回到家就能吃饭,父母还经常带她出去玩。
而周莉的衣服是捡姐姐们的旧,从来没有一件新的,父母一个不顺心就会对她吼骂,每天她要早早的起床给全家做早餐,放学回来又要赶忙做晚餐,写完了作业还要洗家里人的衣服。
那时候的孩子生活模式其实都是差不多的,都是大的带小的,小的懂事早,父母工作的时候更是早早的承担了家中的琐碎。可是在她做着各种家务的时候,她的哥哥却可以凡事不管的玩,只因为她是女孩。
她的好朋友陆晓雯跟她一样是女孩,却过着像公主一样的生活,巨大的生活差距之下,让原本就对父母重男轻女的不甘滋生成了恶意的嫉妒。
七岁那年的夏天,炎热的午后,小河边上,周莉伸出了那双幼小,却邪恶的手,轻轻一推,令一个鲜活的生命,终结在了那个炎夏。
还没有意识到什么是死亡的时候,周莉只有满心做了坏事的慌乱,不顾还在河水中挣扎的陆晓雯,转头便跑了,一直在外躲到了天黑才回家,不过谁也没有将陆晓雯的死联想到周莉身上,只当这是一场意外,周莉更是将这件事深深掩埋在了心底。
也不知道是报应还是这就本该是周莉的命,周莉十八岁那年,父亲因为意外重伤,家中急需用钱,周莉被嫁了出去换了一笔丰厚的彩礼。本想着那家人家境殷实,那男的也追求了周莉不短的时间,周莉嫁给他,哪怕不喜欢,以后至少也能衣食不愁。
却不想新婚过后,周莉的丈夫渐渐暴露出了家暴的本性,非打即骂的生活令周莉苦不堪言,直到周莉怀孕,家暴的情况才稍微好一些。
起初男人有意克制,周莉生活变好了,又即将迎来新生命,丈夫虽然不至于对她嘘寒问暖,却也偶有体贴,这让周莉第一次对未来产生了期待,直到周莉怀孕快七个月的时候,她的丈夫再一次没能忍住的对她动了手,孩子没了,周莉今后也无法生育了,于是被男人嫌弃的离了婚。
尽管脱离了家暴,但无法生育对于一个传统家庭长大的女人来说,等于彻底没了未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