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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丹彤果然找到一条隐蔽小路,两人快要走到山门,忽然听见脚步声,约莫十几人。
    “我去,好高的修为。”丹彤感应到一股灵压,她估摸着能与对方勉强打个平手,可若护住重伤的梅十方,那就很难说了。
    于是她对苏晚晚道:“晚晚,我带师兄从别处走,你帮忙拖住他们,一盏茶的时间就好。”
    苏晚晚没有经验,着急问:“怎么拖啊?”
    “你在藏书阁帮忙,他们认识你应该不会怀疑。唉,实在不行,你就,”丹彤顿了顿,但还是说了出来,“你就说你认识赵长明,对了,别朝山上走,下山去!”
    “好。”苏晚晚记下,见丹彤与梅十方化为狐形离开,这才转身朝山下走。
    果然走了两步,听见有人在身后喊,“姑娘,留步!”
    苏晚晚停下脚步,转身看向来人。
    竟有数十人。
    她这才想起,修仙之人大多步子轻,而且达到一定修为后,是听不见脚步的。
    因为紧张,她拽着衣袖,结结巴巴问道:“找,找我?”
    一人上前,抬剑指着苏晚晚:“这天色还未亮,你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那剑刃冒着寒光,苏晚晚感受到杀气,一时有些腿软。
    “我……我……”
    她结结巴巴,反而忘记该说什么。
    正手足无措时,听见有人高声道:“禀告溪风长老,她是藏书阁帮忙的小丫头,应与禁地被袭之事无关。”
    苏晚晚顺着来声望向人群,见赵长明走出来,对方站到她身前,弯腰朝中间那男子行礼。
    心中这才安定了些,她看着赵长明的背影,莫名感到踏实。
    “既然是藏书阁的人,为何会出现在此地?”刚刚发话那男子还未放下剑,怀疑地打量苏晚晚,“也太凑巧了些。”
    “昨夜与我发生争执,她置气说今天要离开。”赵长明转身望向苏晚晚,“对吗?”
    苏晚晚下意识点头。
    昨天晚上,师姐确实说要带她走。
    “晋冉,放下剑。”
    之前咄咄逼人的男子听见这话迅速收剑,很是恭敬的退到一边。
    苏晚晚看向说话那人,那人一袭白衣,头上发冠镶嵌着华阳派特有的玉石,应该就是赵长明口中的溪风长老。
    溪风走到苏晚晚面前,上下打量一番后,笑道:“姑娘看着眼熟,我们是否见过?”
    苏晚晚呆住,见众人目光落在她身上,急忙摇头。
    这长老眼角有滴泪痣,长相又颇为脱俗,要是她认识这人,肯定不会忘记。
    所以她确定,从未见过这溪风长老。
    “姑娘再好好想想?”溪风视线落在苏晚晚手腕上的琉璃珠,心中已经了然,“大约一百多年前,在某个小村庄,姑娘被指认为狐狸精。”
    被认为狐狸精?
    苏晚晚想起来了,那时李沧明带着她回老家,她被对方堂妹拉到一修仙者身前,非要说她是狐狸精。
    虽然现在她已经明白,这狐狸精与她认为的不同,可心中还是一惊,甚至微微后退了一步。
    难道说,这溪风长老,就是当初那修仙人士?!
    溪风瞧出苏晚晚认出了他,继续笑道:“我那时修为尚浅,不知天下多的是遮掩真身的宝物。”
    这话引起一片哗然,苏晚晚明显感觉不适,忽如其来的压迫感,逼得她想落荒而逃。
    她手指轻颤,直到被一人拉住。
    赵长明望向溪风,已没刚刚尊敬的神态,甚至嗤笑道:“长老说话好轻巧,三言两语间,就置一弱女子于千夫所指之地。”
    溪风望着赵长明,忽然勾起嘴角,笑了。
    “这么多年,你还是那么维护她。”
    “不是维护,是说真话。”赵长明振振有词,“天下之大,容貌相似之人又何其多。还记得上次比试大会,长老也说过与我似曾相识,那是不是,我也是妖呢?”
    面对赵长明的逼问,溪风没有理会他,反而问苏晚晚:“这一幕,你熟吗?”
    “我……”
    苏晚晚不知如何回答,她忽然觉得很内疚,愧对如此维护她的赵长明,还有李沧明。
    “那就与我去趟禁地如何,莲池倒影中皆为真身。”溪风望向苏晚晚,笑中藏刀,“你可敢?”
    众人望向苏晚晚,就连赵长明也在等苏晚晚的回答。
    苏晚晚望了望赵长明。
    她想,若知道她是狐狸,对方还会如此护着她吗?
    还是说,会如师姐所言那般,对她刀剑相向。
    她深吸一口气,心中做好最坏的打算。
    而且还要给师姐争取时间,想到这儿,苏晚晚点头答应:“好,我跟你去。”
    她记得莲池在山顶,等她到的时候,师姐应该已经带着师兄回到了安全的地方。
    华阳山顶,莲池禁地。
    三步一人,十步一哨,比上次来的时候要森严许多。
    水榭一半被毁,那棋盘也从中间被劈开,只剩下一半还挂在桌子上。
    苏晚晚看着一地狼藉,好奇是谁干的。
    难道是师兄?
    但很快即打消这个念头,师兄上次还被境地剑阵困住,怎么可能忽然有这么大的能耐。
    绝不会是师兄。
    苏晚晚正想着,那溪风长老已经捏诀,莲池腾起无数水滴,在空中悬浮融合,最后凝聚成一人高的水镜。
    溪风长老望向苏晚晚,淡淡道:“过来。”
    苏晚晚看着水镜,踌躇不决。
    赵长明上前拉住她,道:“我陪你去,别怕。”
    两人站在水镜前,水镜光华毕显,而后映照出两人模样。
    出乎意料,水镜中,赵长明一身战袍,苏晚晚认出,就是那位被她推入血河倒霉帝君的穿着。
    而她,什么都没变,依旧是人形模样。
    溪风长老皱眉,驱使水镜上前。
    水镜瞬移至苏晚晚身前,仅有一尺的距离。
    可镜中,苏晚晚还是苏晚晚。
    “这?”溪风长老并不诧异赵长明的打扮,只是不可置信望向苏晚晚,“难道你是……”
    “溪风长老!”赵长明打断溪风,“这水镜中的真形,足以证明晚晚就是人,众目睽睽下,长老难道要颠倒黑白不成?”
    溪风忽略赵长明,径直走到苏晚晚处,整个人不如之前淡然,反而有些急迫:“你的生辰八字是何时?”
    忽然被问到生辰,苏晚晚想了想,摇摇头:“我不知道。”
    “怎么会不知道呢?!”溪风着急了,态度也有些咄咄逼人,“生辰之时可定一生的命数,你母亲就如此忽视?”
    “我母亲生我那日便去了,照养我的姑姑说,秋风瑟瑟树叶落尽的那日,便是我的生辰。”
    “你母亲……去世了?”溪风踉跄一步,随即苦笑,“怪不得他们都没回来,你父亲可还好?”
    苏晚晚终于抬头望向溪风,一字一句:“我没有父亲。”
    一千多年了,她从未见过所谓父亲。
    也不知对方是何模样。
    若说小时候,她也会蹲在阿珞姑姑房间,想着父亲会不会来寻她回去。
    盼了几百年,也明白了什么叫做痴心妄想。
    也懂得了,她是有苏氏的狐狸。
    只是有苏氏的狐狸。
    溪风愣住,半晌抬手收回水镜,心道天意弄人。
    或许那人根本不知道苏眉为他留下了血脉。
    不然,以对方的脾性,是绝不可能置之不理的。
    不过幸好,让他侥幸碰上苏晚晚,或许这也是冥冥之中的天意注定。
    他得好好想想,如何才能让这孩子,安然无忧的度过此生。
    目前来看,这孩子是有几分惧怕他的。
    溪风垂眸看着一池莲花,背对苏晚晚道:“你走吧。”
    走?苏晚晚指了指自己,难道这就放过她了。
    “谢溪风长老。”赵长明懂得见好就收,他弯腰行礼,而后拉着苏晚晚朝藏书阁走去。
    一路上,两人沉默不语,只听见脚底的踏雪声。
    终于走到藏书阁,赵长明停下,他扭头望着苏晚晚,问:“你那青梅竹马呢?”
    青梅竹马?
    苏晚晚想了半天,才反应过来对方说的是师姐。
    “她去……”她刚一开口,就被赵长明打断。
    “若他还在华阳,麻烦你转告他,华阳藏书阁不留外人,若我下次见他,定会送他离开。”
    苏晚晚愣住,半晌才点头道好。
    看来师姐和师兄最近不能离开藏书阁半步了。
    免得被瞧见,就被人赶走。
    苏晚晚准备进入院子,却又被赵长明拉住,她望向对方,有些不解。
    “你,你与他…婚约……”
    赵长明结结巴巴,苏晚晚终于不忍心继续骗对方,摇头道:“他这个人喜欢玩笑,这都是胡诌的,你别信。”
    “真的?”赵长明愣住,半晌才再次追问,“你们没有婚约?”
    “没有。”苏晚晚低头浅笑,忽然想起李沧明的话,不由自主说出口,“嫁人得两情相悦才可以,怎么能随随便便就定下呢。”
    “对,不能随便。”赵长明明显松口气,脸上也露出几分笑意,他对苏晚晚道,“华阳山这几天肯定忙,你别再乱跑了,我下次再来看你。”
    “嗯。”
    见苏晚晚答应,赵长明这才松口气,御剑朝禁地飞去。
    苏晚晚回到藏书阁,刚进去就看见倒地的丹彤,对方手心中全是咳出的黑血。
    “师姐!”她急忙上去扶住对方,着急道,“这是怎么了,连你也受伤了?!”
    丹彤撑着手肘坐起来,看着梅十方叹气:“师兄灵脉逆转,我想要引他入定,却被反噬了。”
    “为什么会这样?”苏晚晚给丹彤倒茶,“师兄情况很危急吗?”
    丹彤摇头,“我探查过了,没有伤到根本。”
    半晌又觉得不对劲,她接过苏晚晚递来的茶杯,神色颇为不解,转着杯子道:“可是,这次灵力波动比上次闹得动静还大,可他连内伤都没有,只是伤到了外皮,不可能啊?!”
    丹彤说的没错,而且若不是到了危急时刻,梅十方绝对不会取心头血求救的。
    她思来想去,只有一种可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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