冰天雪地的世界,天地间一片苍茫,触目所及是黑与白的对立,白色的雪,黑色的枯枝和岩石,眼前的景色似曾相识,却已经很久未曾见过。
这里是他当年曾住过的雪山,鸭老板的魔法城堡曾矗立在这,雄睨四方,而如今这儿已经不留半点魔法城堡的痕迹。
酱烧鸭站在曾是城堡的地方往山脚下看去,因雪山终年积雪,寸草不生的关系,视野开阔,远远的能看见山下有个小村落,灯火稀疏,即使隔得很远依然能将那不到百户的村落一览无遗。
村落里住着多半是贫穷的人家,房子以简陋的石头建造,村里唯一较大的房子是镇长的房子,但也不过就是比较大一点的二层建筑。
此刻天色昏暗,村里灯火阑珊,曾经是酱烧鸭在无数个夜里看过的景色,如今再见却恍如隔世。
但为什麽他会回到这里?
酱烧鸭想起来这里之前,他在休息室找火柴的情景。
他遇上了太菲鸭,还有随後赶来的财神爷、啤酒鸭和太白鸭,最後是红番鸭。
向来温柔亲和,从未发过脾气,甚至未曾皱过眉头,有过一丝怒气的红番鸭,当时脸上严峻如一月寒冬的冰霜,带着酷冷的冰雪朝着惶恐不安的酱烧鸭走了过来。
酱烧鸭从未见过红番鸭这个样子,如此令人心惊胆寒。
『是你向火柴许了愿望?』红番鸭的声线如紧绷的弦,带着一触击发的危险。
财神爷站在一旁看着,面上也失了一开始的笑容。
空气中弥漫着一股山雨欲来的氛围,直b着酱烧鸭而来。
他知道是自己错了,不该许愿,不该贪求,不该抱着不能有的妄想,从一开始对鸭老板起了爱慕之心就是错的,而最後将爱慕发展成自私的念头更是错上加错。
为此承受红番鸭的怒气也是应该的。
『是我,对不起。』酱烧鸭低着头承认了。他想补救,所以第一时间便想回来找火柴,只是没想到遇见了太菲鸭。
而现在太菲鸭被红番鸭冰封住手脚丢在休息室的一角中。
红番鸭咬着牙皱着眉,像是y吞下即将爆发的怒火般,生y地开口:『你向火柴许了什麽愿?』
酱烧鸭怯懦地看向红番鸭,对於心里曾向火柴暗生的念头有些难以启齿,只能摇头:『我没有要害老板的意思……』
『我是问你许了什麽愿望?』压抑不下的怒气爆开了一小口子,朝酱烧鸭喷了出来,仅仅流出的那麽一星半点却也叫酱烧鸭吓得噤声。
他本就是只胆小的野兽,这些年若不是有老板给的自信,他也难以走入人群之中。而如今老板的魔力没了,支撑他的自信也没有了,他又回到当初那个远离人群胆小而怯懦的野兽。
酱烧鸭低着头难以承受红番鸭的怒气,一个身影默默地站到他身前,温暖的手悄悄地伸过来握住了他兽化的掌心。
酱烧鸭这才注意到太白鸭不算高的身材插入他和红番鸭之间,企图为他挡下红番鸭直接而来的怒气。
太白鸭本就b他矮些,长期写作加上几乎足不出户的关系,让他的身材又b一般人更为瘦弱,而变成野兽後的酱烧鸭,身材更为高大,对比之下,再看太白鸭就更觉得他纤细单薄,完全不堪一击。
可这样弱小的太白鸭,却挺身挡在面前,无所畏惧的模样,让他的形象一下子变得高大起来。
太白鸭掌心中的温暖透过交握的手传进了酱烧鸭的心里,让他忽然之间有了勇气面对红番鸭的怒气。
『我只是希望老板变成普通人而已……』酱烧鸭垂着眼,努力地将话说出口:『我只是不忍见老板为了鸭子们日渐变得衰老……我只是想如果变成普通人的话,老板是不是就能轻松些……』
『真的,我没有要害老板的意思……』
红番鸭默然无语地闭上眼将头转开,表情像是苦苦地忍耐着难以抑制的悲伤,全身绷得死紧,将手中的火柴盒死死也握紧在掌中。
『普通人?』短暂的安静之後,是太菲鸭先开口打破了沈默。『你许的愿望是老板成为普通人?这不可能!』
酱烧鸭将疑问的眼神投向表情明显受到打击的太菲鸭身上,太菲鸭的脸上失去了一开始的从容及戏弄,难得显露紧张地说:『火柴不可能实现那种愿望!』
酱烧鸭因为太菲鸭的话而脸露困惑,如果不是他许愿造成老板如今的样子,那又是什麽害得老板突然之间魔力消退?
他和太菲鸭同时将目光投注在红番鸭身上,红番鸭是陪在老板身边最久的鸭子定然也最清楚老板身上的变化,如果不是火柴造成的影响,那又会是什麽?
突然之间,太菲鸭的脸色渐渐变得惨白,像是明白了什麽,恐惧布上了眼底,惊疑不定地看着红番鸭慢慢地睁开了眼睛,碧色的眼眸布满了y霾,像极了暴风雨欲来的乌云覆盖了原本蔚蓝的天空,他淡色的薄唇微颤,张口欲言,却换成太菲鸭闭上眼,拒绝去听的模样。
『不是火柴,是诅咒……来自母鸭的诅咒。』
即使拒绝去听,红番鸭的话还是一字一句如利刃般刻进了心底。
如果是火柴造成的,那麽或许事情还简单一点。但如果原因来自於诅咒……
『老板?诅咒?这是什麽意思?』太白鸭和啤酒鸭资历尚浅,听着这对话懵懵懂懂的不解其意。
就连酱烧鸭也是一知半解。他只知老板成了这个样子是因为诅咒的关系,却不知诅咒来自母鸭,更不知为何来自母鸭的诅咒会让太菲鸭及红番鸭脸色大变,如临大敌一般绝望。
就连财神爷也是一脸沈重的样子。
『诅咒是什麽时候的事?』财神爷沈着脸问,他认识鸭老板的时候,鸭老板就已是一副童颜白发的样子,他虽然早察觉异样,但两人间吵吵闹闹的相处模式让他从未想过去探对方yin干死。
但现在已不是顾及对方yin干死的时候,光是为了啤酒鸭他就有不得不介入的理由。
『诅咒早在我跟在鸭老板身边前就已种下……』红番鸭目光幽幽地瞥向一旁的太菲鸭。
太菲鸭沈默了下忽而冷冷一笑:『他自己都成这个样子了……还有什麽资格说要给鸭子们幸福呢?』
『我真是傻了才会信他的话……』太菲鸭忽然激烈挣扎,砰地一声,冰晶崩裂,被冰封住的手脚挣脱了束缚,手脚被锐利的冰割伤,红色的血珠从被冰晶割开的伤口流下,落在碎裂透明的冰块上渐渐融在一起成了粉红色的血水流淌一地。
啤酒鸭离太菲鸭最近,他不懂这里发生的事,却被太菲鸭满是鲜血的手脚吓了一跳,担心地想上前扶住他,太菲鸭一见他靠近,冷漠地挥手拒绝他的帮忙,一挥手,血沫飞溅,红色的血滴在飞起的瞬间穿过了啤酒鸭的身体,啤酒鸭面露惊愕,身体变得透明,财神爷惊觉变故发生已来不及,眨眼间,啤酒鸭高大的身体消失在众人眼前。
太菲鸭眼中闪过惊讶,与红番鸭对视一眼,那一眼中有着他们之间才明白的事情,仅一眼间,事情接着发生,酱烧鸭眼前的空间开始扭曲,他的手开始变得透明,而在他身前的太白鸭也是同样的情况,太白鸭转身看着他张着嘴,似乎想对他说什麽,他听不见,只看见他的双手急着向他伸过来,他也朝他伸手,两人的手却穿过彼此,他碰不到他,也抓不住他,
空间变得模糊,酱烧鸭整个人像是被什麽吸走一般,离太白鸭、离鸭子澡堂愈来愈远……
等他回过神,他已来到这冰天雪地的地方,他曾经住了很久的地方,也是与贝儿、与鸭老板相遇的地方。
他想起了贝儿,那个聪明美丽的女孩,曾经是他无比憧憬的对象,却也让他尝到被背叛的痛,可即使如此,他也无法恨她,或许这就是鸭子的天x。
不知道贝儿过得如何?是否得到了她想要的幸福?
他想起他们同住在魔法城堡中的过去,那日日夜夜相依偎的陪伴,聪明健谈的贝儿向他诉说了从小到大的梦想,她最想作的就是离开这个贫穷的小村落去看外头更广阔的世界。
但贝儿也同样面露寞落地说,像她这样在贫苦村落中长大的女孩又怎能奢求离开村落的一天,最终她也只能像村子里大部份的女孩一样嫁为人妇,养儿育女地过一生。
而她b村里大部份女孩好的地方只有她的恋人是贾斯顿,镇长的儿子,这是她应该知足的地方,而梦想终归也只能是梦想。
就像天上的星星抬头可见,却遥不可及。
看似拥有他所想要的一切的贝儿,在诉说梦想的这一刻,感觉又和他如此相似,如此贴近,他和她一样都有个遥不可及的梦想。
酱烧鸭眯着眼努力地想辨识出贝儿家的灯火在哪里,他想知道贝儿的近况,却又不敢离村落太近,怕自己如今野兽的样子又引起村民的憎恶。
但毕竟距离隔得太远,就算他视力再好,依旧无法从那麽远的距离下看出任何端倪。
酱烧鸭默默站了一会,突然看见不远处有个人影提着一盏微光,踏雪上山,酱烧鸭吓了一跳,赶紧找了山壁下的岩石处躲了起来。
不久脚步声渐近,酱烧鸭从脚步声的轻重猜出上山的是名女子,却不懂为何会有女人在这寒天暗夜里上山?难道不怕危险吗?而且上来作什麽?这里已经什麽都没有了。
女子却像是极熟悉这上山的道路,即使灯火微弱,也走得飞快,一步一印走得毫不迟疑,很快地便走到曾是魔法城堡矗立的地方。
她背对着酱烧鸭的位置,酱烧鸭看不见她的脸,却从她的姿态感觉她是虔诚地来此悼念某个人,一阵风来刮落她的兜帽,露出帽下那头美丽的金棕短发,令酱烧鸭感到愕然。
他不会认错那美丽的棕色头发,那是贝儿!
只是为什麽她竟然剪了那头美丽的长发?
酱烧鸭从岩石後走了出来,脚步声惊动了正虔诚祈祷的贝儿,她猛然回头,露出满是震惊和不可思议,甚至是带着惊喜的表情。
「野兽,是你吗?」她漂亮的眼睛瞬间蒙上了一层水雾,战战兢兢地朝酱烧鸭走去。
「是我,你……为什麽在这里?」他不懂她出现在这里的原因。
贝儿捂着嘴,表情激动不已,随後不顾一切地飞奔入他的怀中,紧紧地拥抱住他。
无视於他的外表仍是凶猛的野兽,她紧抱着他,像分开已久的好友一般,泪水滚落,沾湿了他的兽毛。
酱烧鸭从她热情的拥抱之中感受到她真心实意地高兴,仅犹豫了一下,便伸手抚拍她的背回应她的热烈。
「对不起、对不起野兽……那一天我无法阻止他们上山找你……对不起……」贝儿哽咽地在他怀中诉说她的愧疚。
那一天、那一夜她真的不知道为什麽事情发展出乎她的意料,让她想阻止都阻止不了,从那一天後对野兽的愧疚与悔恨一直深埋在她心中。
酱烧鸭一愣,听出了事情的不对。「不是你让他们上山的?」
「我知道你可能会不信,但……我真的没有……」贝儿在他怀中用力摇了摇头,泪眼婆娑地抬起头,道:「这里不方便说话,如果你还愿意相信我,到我家,我说给你听好吗?」
「我好想你,我有好多事想说给你听……」
酱烧鸭面露犹豫,并不是不相信贝儿,早在她哭着和他道歉时,他就心软地原谅了一切,只是对於自己现在的模样要走入村内,只怕很快就会被人发现挞伐。
贝儿见野兽的表情,顿时明白他的担心,她擦乾眼泪微微一笑道:「你不用担心,如今我也不住在村子里了,我自己一个人住在离村落有些距离的地方。」
贝儿的手指向山脚下离村子有段距离的树林里。
酱烧鸭面露不解,依贝儿如今的年纪,他以为早该和贾斯顿结婚并儿女成群了,又怎麽会一个人离群索居?
贝儿伸手解下身上的大斗蓬,抖落上面的积雪,用力展开将它往野兽头上一盖,说:「这样就算被人不小心看到也不用担心了。」
贝儿的笑一如当年一般善t人意。
酱烧鸭不自觉点头,任贝儿牵起他的手往山下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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注,红番鸭说的母鸭,是天父地母的母,不是公母的母,换言之,是鸭鸭的神~~ρò壹8Gν.νíρ(po18gv.vi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