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血流的很厉害,但胸膛没有被自己徒弟捅个对穿,已算是万幸了。
温诀不知道殷无咎这一下到底用了多大的力气,他只觉得痛,撕扯神经的痛,他感觉那匕首应该是刺进自己上臂的骨头里了。
为了转移注意力,他将视线移到了对面的殷无咎身上。
然后看着眼前一身鲜红嫁衣的殷无咎,他的脑海里不自觉就浮现了白日的情形。
他当时就隐约觉得自己从轿中背出的新娘有些沉。
莫非,当时被他迎回将军府,背进大门拜堂成亲的,不是永淳公主,而是眼前这小子。
脑海里想到这个接近事实的可能,温诀心中一时有些无以言表。
他是如何躲过那么多双眼睛,钻进花轿里的。
是了,长街之上那匹突然冲出、又突然安静下来的烈马。
大概就是趁着所有人都被那马弄出的动静吸引了注意力时,他用自己调换了永淳公主的。
在温诀睁眼的那一刻,殷无咎以为自己中计了,当即便做好了死的准备,不过就算要死,他也要拼尽全力。
在温诀走神的空荡,他趁机一把握住了插在温诀胳膊上的匕首,想要□□再给对方来一下。
温诀看出了他的意图,心中顿时一惊,这要给他得逞了,温诀估计自己能当场失血过多直接翘辫子了。
情急之下,他一掌拍在殷无咎的手腕上,卸掉了对方的力气,然后迅速往一边,远离了这个随时要给他致命一击的“危险分子”。
在温诀闪开时,殷无咎感觉他的身法十分眼熟,和师父很像,可是转念想到舅舅先前说过,这温崇洲与自己师父出于同门,身手相似也不奇怪,于是便抛下了那一闪而过的念头,又继续朝温诀袭去。
殷无咎是温诀自己教出来的徒弟,从小基本功稳扎稳打,十年一日夏练三九冬练三伏从不懈怠,单从内功与身体素质方面,可以说还在温诀之上,至于速度,他虽然没有温诀快,那也是有系统加持的,再加上这不要命的打法,此刻简直有种势如破竹的杀神之势,反观温诀,醉酒受伤,又不愿伤到殷无咎,处处束手束脚……
几个回合下来,他竟呈现出几分难以招架的狼狈态来。
温诀心知眼前形势于己不利,当机立断,决定三十六计走为上计。
殷无咎见他一闪身就到了门口,速度快的惊人,心知他若有心逃走,自己只怕难以追赶,而眼下他已暴露了身份,今日若不杀了温崇洲,他来日查起来,不仅自己,只怕师父也要受到牵连。
视线一转,殷无咎看见了地上的殷弘玉。
他当机立断将人一把拎起来,扼住对方的脖颈,然后看向温诀道:“站住,不然我杀了他!”
殷无咎知道,拿一个不相干的人来威胁别人,是卑鄙的,而且以这个男人的冷血,他不一定会为这人妥协,可是他已经没有别的办法了。
所以他只能用这唯一的筹码来赌。
而事实证明,殷无咎赌对了。
温诀真的停了下来
他看着少年眼底的杀意与决绝,一时间也无法辨清对方这话语之中的真假。
对于殷弘玉,温诀没有爱,可也不能眼睁睁的看着他死,而且是死在自己殷无咎的手上。
温诀道:“放开他。”
殷无咎盯着那柄插在温诀胳膊上的匕首:“你先把匕首还我。”
这是两人交锋之后,彼此开口说的第一句话。
而在之前的时间里,被徒弟捅突然捅刀的温老师没有心思说什么对方不自量力之类的反派经典台词,殷无咎也没有大喊着狗贼受死之类的宣言,他们的开场就是刀剑相向,没有任何花招的打斗。
殷无咎想要回自己的匕首,不仅仅因为这匕首是他身上最趁手的武器,还因为,这是师父送给他的。
温诀犹豫了一下,反手点了胳膊上的穴道,拔出匕首丢了过去。
匕首在空中划过,带起了一阵飞溅的血花。
殷无咎稳稳接住,视线盯着温诀点穴的手看了几秒,眼中若有所思。
温诀突然想到,这手点穴手法,他教过殷无咎。
心中一时愈发懊恼。
这人就不能乱,一乱就容易出错,错漏百出!
殷无咎拿到匕首便丢下了殷弘玉,往门口行去,他守住了出口,然后握紧匕首,对着温诀做出了攻击的姿势。
温诀一边担心要如何应付殷无咎,一边还要考虑,等会儿若是引来了人,该怎么让这小子脱身,还有放他回去之后,日后他再以温崇洲这个身份面对殷无咎时,应该摆出什么样的态度……
简直头大的一批。
少年就像是一柄即将离弦的利箭,随时要将“猎物”一击毙命。
长久的对峙之后,温诀心神俱疲,体力不支,殷无咎抓住时机,一下朝着他冲了过去。
温诀闪身一避,让开了殷无咎的攻击,但是却被对方抓住了衣摆。
“撕拉”一声脆响,温诀上身本就残破的喜服,被殷无咎几乎整个扯了下来。
男人的身上,横亘着一些深深浅浅的伤痕,除了刚刚被他划出来的那道,还有腰部,胸口,肩膀等各处。
这些伤除了有些吓人之外,倒也没有什么特别之处,但让殷无咎呆住的是——这些伤痕所在的位置,是那么的熟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