迎面行来几个年轻公子,口中正在谈论着些什么,殷弘玉瞧着他们有些眼熟,便多看了一眼,却发现这几人是一年前参加科举入仕的官员,长盛新法积极地拥护者——苏子起,薛兆与孟成儒。
“诶,你们听说了吗?昨儿那事儿?”薛兆神神叨叨的问道。
孟成儒问道:“你指哪事?”
“你是说昨夜有人拿下云惆画舫魁首,却拒绝面见云渺阁主之事吧?”苏子起道“就是这事儿。”薛兆点头,“但你们可晓得那人的身份?”
苏子起:“你知道?”
薛兆道:“我听说呐,那人是殷大人的师父,我早闻这殷大人的师父是个不出世的高人,可没想到啊,竟还生了副惊为天人的好相貌。”
“什么意思?”孟成儒问。
薛兆将家里下人从市井带回来的那起子八卦同二人说了一番,说的那叫一个精彩激动去,整得苏子起二人都恨不能也立马去人家府上拜访一番了。
“你们刚刚说谁?”殷弘玉突然一把抓住薛兆的胳膊问道。
薛兆吓了一跳,回头看过去,看清来人立时大惊:“宁,宁王!”
殷弘玉全然不顾三人看见自己的惊讶,又将方才的问题重复了一遍。
薛兆道:“禀王爷,下官说的是枢密使殷大人。”
殷弘玉道:“你说他的师父,怎么了?”
他语气甚至有些咄咄逼人,薛兆摸不准他的意思,心里一时有些没地,但想着这些事情就算自己不说,对方也能查到,也就斟酌着措辞坦白了。
殷弘玉顿了会儿,渐渐松开了手,然后一言不发的往前走去。
“宁王这是怎么了?”待他远去后,孟成儒有些疑惑的问道。
薛兆道:“我刚刚不会说了不该说的吧?”
苏子起摇了摇头:“你没说什么对殷大人不利的话,应该没问题,我看宁王那样子,似是喝了不少,兴许只是醉了。”
殷弘玉一路不停的告诉自己,那人的事情,与自己无关了,可满心的疑惑,还是驱使着他,来到了那座宅子。
其实早在两年之前,他就知道了温崇洲就是温决,温诀新婚那天的那个夜晚,其实他中途醒过来了,他听到了温诀与殷无咎之间的那些话,甚至看到了在那个少年自杀之后,温决无措而痛苦的模样。
他知道温崇洲就是殷无咎的师父,可是那个男人的脸,不是早在十多年前就毁了吗,又如何会有好看一说。
怀着满心的好奇,殷弘玉纵身跃上墙头,悄无声息的潜了温决他们的那所宅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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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5章
他本是要往温决所住的屋子去的,但在路过中院时,看到院中有人,就停了下来。
今夜月亮虽圆不及中秋,但也十分明亮,殷弘玉几乎是一眼便认出了那院中舞剑之人的身份——是殷无咎,这两年来在朝中直上青云,甚至蚕食掉护国将军手中许多势力的政坛新秀。
也不一定是蚕食,毕竟以他们之间的关系,很可能这一切都是那个人为这小子铺的路而已。
少年身法迅捷,轻如雨燕,手中三尺青峰快的只隐约可见一道白色的光影,起落回旋间带起漫天的落花,恍若临风踏月而来的神祗。
殷弘玉坐在檐角隐蔽处,举起酒壶灌了一口,幽幽问道:“与他相比,你有几分胜算?”
“五成。”檐上不见多余人影,但半晌,却有人回道。
听这声音,不正是先前与殷弘玉比试的莫飞星吗!
殷弘玉想到自己他这护卫手底下走过几招便败下阵来的经历,心中顿时有些郁闷。
这小子能与莫飞星打成平手,那自己在他面前,岂非不堪一击!
正愣神间,殷弘玉突然看见一人从树下走了出来,这树生的高大茂密,他方才竟一直未曾注意到。
那人穿一身玄色衣袍,虽长发半簪挡住了脸,又是侧身对着自己,但高挑的身形却极有辨识度,除了温崇洲,殷弘玉不做二人想。
殷弘玉这不是第一次夜探此宅,但绝对是第一次看见这个男人没有穿那身斗篷,莫非当真如传闻中所说的那般,他的脸已经……
殷弘玉这么想着,一颗心顿时乱了起来。
但是转念一想,却又觉得不可能,那样厉害的伤,怎么可能治得好?
他心中不信,可一双眼睛却粘在对方身上久久无法移开。
然后,他便看到那男人缓缓蹲下身子,随手从地上拾了根树枝,朝着正在练剑的殷无咎刺去。
少年似乎练的极为认真,在男人袭过来时,出于本能便出剑回挡而去,然后,让殷弘玉意外的一幕发生了——男人持在手中的树枝直接断成了两截,长剑带出的剑气扫过他的身体,将他腰间的束带连着两层衣服都给划穿了,他胸前的襟袍顿时散开,露出了里面大片的肌肤。
整个过程几乎只在一瞬之间,甚至连树枝衣料断裂的声音都没有发出。
殷弘玉觉得这简直不可思议,他认识那人那么多年,对方的身手什么样他很清楚,就是莫飞星这样的高手在他手底下也只有束手就擒的份儿,那小子刚刚那一下,他怎么可能避不开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