垂眸俯瞰,一条不见首尾的江河映入眼帘,而江水对岸的建筑,入目恍若沧海一鳞。
“此处……可尚是人间?”
“是的,不过是时代发展罢了。”温诀说,“你饿不饿,我去做些吃的给你,然后洗个澡吧。”考虑到殷无咎现在在现代,温决有意训练一下他的说话习惯,所以直接用了白话。
殷无咎有些没明白过来,温决顺口就给他解释了一下洗澡就是沐浴。
殷无咎身上都长虱子了,早就想洗一洗了,无奈一直寻不到地方,若不是考虑到自己肚子里驮着个脆弱的小生命,他都直接跳江里洗个痛快了。
温诀带殷无咎去了浴室,自己打算去厨房,刚走了两步,想起什么,又转过身来:“我替你洗吧。”
殷无咎一顿,心里有些乱,忙绷着脸道:“不必。”
温诀说:“你脚刚上了药,不能沾水。”
“我自己会小心。”殷无咎说完就钻进浴室,啪一声关上了门。
温诀伫立门外,一时间有些进退两难,既担心殷无咎不会用里面的东西,湿了伤口发炎,又怕进去惹了对方不开心。
过了一会儿,屋里传来水声,温诀听了一会儿,觉得自己的担心有些多虑,他毕竟也不小了,又生性聪明,应该能照顾好自己的。
这么想着,他就准备去厨房给殷无咎弄吃的,然而这时,忽然一声重物掉到地上的声音传入他的耳膜。
温诀心一紧,几乎没思考就冲了进去。
浴室里的花洒头仰落在地上,像个喷泉似的往上喷着水,殷无咎站在一边捂着手,眉头紧皱,一副十分痛苦的模样。
殷无咎立马意识到他可能是被热水烫到了,三步并作两步走进去,关了花洒,拉过殷无咎的手查看。
殷无咎的手黑黑瘦瘦的,上面还有些伤口,从手背到之间红了一大片,看的温诀心里直发紧,忙的调了冷水给他冲洗了好一阵。
不过好在这水温度也不是特别高,没给殷无咎烫气泡过了一会儿,温决关了水龙头,他本来想拿消炎镇痛药给殷无咎用的,考虑到他的身子又没敢用,他坚持替殷无咎脱了衣服,让他坐进了浴缸里,然后让他将一双缠了绷带的脚搭在了浴缸边沿上,这样能防止水打湿他的脚。
温决拿了喷头,先对着自己的手调好了水温,然后给殷无咎淋了淋,打上沐浴露从上到下洗了一遍,冲干净了,再关上浴缸的出水孔,放了大半一缸水,让他泡在里面。
殷无咎的脑袋枕在另一头,温决就开始给他洗头。
这一个月来,殷无咎没吃好也没睡好,头发干枯毛躁,温决反复打了三次洗发液才给他洗干净,冲了水,又拿梳子耐心的梳顺了。
殷无咎感受着男人的手一遍遍轻抚过自己的头皮,脑海里不由便浮现了当年帝京客栈中,温决给他洗澡束发的情景来,心里对温决的怨与恨,一点点就这么淡了下去。
他抬起自己在水里浸的有点发皱的手,用力摸了一把脸,将水与眼睛里的泪珠混在一起抹进了浴缸里,然后说:“所以你当初做那些事情,到底是为了什么。”
他想,只要你愿意说,我就再信你一回。
温决握着花洒给殷无咎冲头发的手顿了一下,说:“洗完了,水里泡久了也不好,你先起来,我再慢慢告诉你。”
他说着,拿过一条干毛巾,将殷无咎曳地的一头长发擦了擦,裹起来,然后直接将他从浴缸里抱出来,抱回了房间。
“你先穿我的衣服,晚些时候,我再给你买几套去。”
“嗯。”殷无咎盯着自己双脚上干爽的没有半点湿痕的绷带,有些心不在焉的应了一声。
第169章
温诀注意到殷无咎盯着自己的脚,下意识就问:“是不是脚疼?”
“没有。”殷无咎垂着眼睛应了一句,然后扯下身上披裹的大浴巾,将温诀放在床上的那件纯棉的T恤慢慢套在了身上,完全没避着温诀。
要说他一开始还有些排斥,但在温诀给他从头到脚洗了个溜水澡后,那种别扭的心情早不知跑哪儿去了。
温诀不经意的一瞥,看到殷无咎在拿起裤子时,将那条从裤子上抖下来的内裤抓了起来,举在眼睛前,用一种研究未知领域的眼神观察着。
温诀莫名就被这场面弄的心头一热,几乎是有些仓惶地撇开了视线,然后一手抵在唇边低咳声,同他解释起这东西是什么,以及如何穿。
殷无咎听罢,觉得这东西似乎并非必须品,并且对这一巴掌的布料做出来的东西穿在身上是否舒适,感到了深深地质疑,于是就问:“可以不穿吗?”
温诀沉默了下,道:“还是穿上吧。”
殷无咎:“为何?”
温诀看着他澄澈的、干净的像是被水洗过的一双眼睛,顿觉身体里那股蠢蠢欲动的火,一下烧到了嗓子眼里。
其实穿内裤就只是为了卫生,要是勤换裤子,这东西不穿非但没坏处,反而有益身体健康,可温诀总不能说他放空挡导致自己想入非非了,是以半晌,他也没说出个所以然来。
殷无咎没得到合理的解释,把那内裤往床上一丢,直接将那条和T恤一套的长裤穿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