暖灯通明,笙歌入耳。席间杯影交错,佳人亦是欲拒还迎。不同于席间的热闹气氛,尚在偏阁里梳妆的歌姬则安静许多,大约是人少的缘故,又过了一会儿,这偏阁里仿佛也只有未灵一个人了。她对着铜镜,将花钿贴在了额间,又去拿那根翠玉簪子,却不想手被按住。
“于大人这是做什么?”
他的手拂过案上的珠玉钗环,最后选了一支白玉攒金丝的步摇为未灵簪在发髻上,“我好似同灵儿说过,他不喜欢深色的饰物。况且,我曾见过先夫人的画像,她也曾戴过相似的步摇。”
“于大人放心,该做什么婢子是明白的。”
未灵裸着双足旋转在庭院中央的花鼓上,每一次舞袖,回眸,她总是要注意那人是不是也在看着她。她的舞技并不算精湛,还偏偏挑了这盘鼓舞,是以并不算尽心尽力。不知怎得,想起那十五女儿腰的说法,她想,除了十五岁,这场拙劣的献舞同弱柳之姿都差的太远。
他好似心不在焉,即便旁边的歌姬一直伏在他怀里,时不时也劝与他吃酒。可他总稍稍一抿,便又放下了,倒是不知他又同那女子调笑了些什么,那女子粉白的脸登时变色,只见得满目娇羞,玉面通红。
箜篌声渐起,原本平缓的曲子变得急切,嘈嘈切切,未灵在心里默念道,“就是此刻了。”便脚步略略一歇,从那鼓上落到了地上。
这同于刺史的安排不同,他本是要未灵献舞一曲再将她引给李晔,如今这情形,他怕是也没有想到。于明起身朝李晔作揖道,“是下官调教不当,让这婢子扰了都督的雅兴,下官一定严加管教,还望您原宥。”
她趴在地上,那花鼓比寻常的鼓轻,却也略略大些,刚才那一摔实在是痛的紧,便不由自主得悄悄揉了揉脚。
“原宥?”也不知何时,李晔竟已站到了未灵面前。他的身上粘着歌姬的脂粉气,还混了些酒气,未灵低着头,只能瞧见他玄色的衣摆。突然间,自己下颌被抬起,即使他右手上只是微微使力,她也觉得自己动弹不得。她本能的想要躲开这禁锢,他手中的力道却加重了几分,也不知哪里来的勇气,她竟然伸出手去紧紧抓住了他的衣袖。
他瞧着未灵,她也瞧着他。李晔生的好看,虽是武官出身,也当得起清雅俊秀一称。可未灵一想到翎姐姐那样的下场,便痛恨这副皮囊。他眼里有玩味,有惊喜,也有杀机。不过那只在一瞬,他便松开了手,随后便听得他向于明问道,“不知,这婢子在你府上几年了?”
于明恭谨回道,“已是叁年有余。”
李晔听得这话,颇为嘲弄得笑道,“看来明弟不善调教婢子啊,叁年教养成这样的性子。不然这样可好,将此女赠予我,我替你管教管教?”他虽是询问,可这话里确是要定的意思。还不待于明开口,李晔又说道,“今日吃酒也晚了,劳烦明弟宴请,改日再邀明弟到我府上去。”谈笑间,李晔将她抱了起来。
未灵想,今天是逃不过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