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般寒酸的前来投奔,却也没有自怨自艾,心思玲珑剔透,恐怕是摸清了他对这桩婚事不满,所以表现得就像是个普通的有亲戚关系的表妹,绝不借着这层婚约,便拿乔猖狂。
除了日常陪伴他阿娘和汐姐,绝不在他眼前胡乱晃悠,连汐姐在她的陪伴下,病都好了一些,至少不再疯疯癫癫的一言不合就陷入心魔要打杀人。
最让柳静海心里不舒服的是,那日,他在她发髻间簪上了一只碧桃,春日里开的正艳的那一只,他没能忍住,心口疯狂的跳动,抚了她的侧脸。
然后他就看到容貌绝美仿佛不似尘世中人的少女,惊呆了,瞪着湿漉漉圆溜溜的眼睛看着他,就像是受到了惊吓的小兔子。
那天之后,小兔子就躲了起来,只要他在的场合,她必定是不在的。
柳静海一开始觉得好笑,然后又觉得有些生气,他是什么洪水猛兽吗?明明他长得也很俊秀,算得上是很多女弟子心中心仪的夫婿人选,明明他们有婚约,是未婚夫妻,她干嘛要躲着他,好像靠的近一些能把她吃了似的。
心里想着她,还没反应过来,人已经到了漪澜院外。
然后便听见让他不愉快的说话声。
“表姑娘,这是我去太原城时,买来的梅花珍珠香粉,听说宫里的娘娘都爱用,送给你,你莫嫌弃。”
裴青霜手中是个做的极精致的漆盒,上镶嵌贝母珍珠,用金线画着喜鹊登枝,隔着盒子都能嗅见有股梅花的淡淡清香。
眼前的青年满脸羞红,虽然送了礼物,却连看都不敢看她一眼。
“许公子,多谢你能想着我,只是这东西太贵重了,我不能收,还请你拿回去吧。”
香粉这种东西,都是男子买来送给心仪的姑娘,太过暧昧了,她自然不能收。
青年一下急了,上前一步握住了青霜的手:“裴姑娘,其实……其实你来的那天,我也跟着叁庄主去迎你,那天,我就对你……对你……一见倾心。我只是个普通的内门弟子,比不得叁庄主,但是,我会对你好的,而且以后会一直一直对你好。”
“许公子,你别这样,叫旁人看见了就说不清了。”
“青霜,你信我,叁庄主对你们的婚约一直都不情愿,他不会娶你的,可是我……”
“谁说我不情愿?”
柳静海臭着一张脸走了进来,目光注视着那男弟子强行拉着的裴青霜的手腕上。
待看到裴青霜脸上的不情愿,柳静海的脸色才好了一些,待看到她因为体弱根本挣脱一个习武男人的拉扯而露出的难过,本已恢复的脸色变得更加臭了些。
青年吓得抖了抖,在柳静海灼热的要杀人的目光中,终于放开攥着裴青霜的手腕。
他抱拳拜见柳静海:“叁庄主。”
“你在庄内学武也有几年了,平日我就是这么交你们的?如此唐突一个姑娘?”
青年缓缓攥起拳头,瞥见裴青霜淡漠的侧脸,心里忽然涌出一股与敬爱的叁庄主抗衡的勇气来:“叁庄主,弟子……弟子对裴姑娘是真心求娶……”
“真心?”柳静海忽的呵呵笑了两声,面无表情居高临下的看着青年:“你确定是真心,不是见色起意?而且谁允许你对我的未婚妻如此大放厥词?”
青年愣住了:“您不是说不喜欢这种被安排的婚事吗?裴姑娘没来的时候,您就曾说,要在庄内选靠谱的弟子娶裴姑娘,也算是对裴姑娘有了交代。”
柳静海瞬间黑了脸:“……”
眼见他面色越来越不善,青年被他释放的杀气吓住,蔫蔫的退了出去。
柳静海这才转身看着身后的裴青霜,怒意也变得忐忑不安,她低着头,看不到她的表情,她都听到了?
他不想娶她,嫌弃她,还想把她嫁出去。
哪个女子被未婚夫这样对待,怕是心里都难受的紧。
“对不起……”
“对不起……”
两人几乎是异口同声说出了这句话。
柳静海笑了出来,心头那些差点被人横刀夺爱的阴霾也消散了些。
“你为什么要说对不起?”他这样问着她。
裴青霜的脸上并没有因为被未婚夫嫌弃而产生的难堪和怨怼,她温柔的接纳了一切,无论能不能与他成婚,无论是否被他嫌弃,她都不会抱怨。
她的目光转移到了身后,那一堆摞起来已经有半人高的那些礼盒,全都是来了霸刀后,那些男弟子或当面送给她或要别人转交给她的礼物。
“我好像……引起了一些骚乱。”
柳静海笑出声来,只觉得她实在太温柔了:“所以就把罪责都揽在自己身上说对不起,因为长得太好看而被弟子们喜欢?”
裴青霜面露涩意,垂眸:“我一介孤女,蒙表姨母收留,能过现在不愁吃穿的日子便已是天大的恩赐,实在不想因我,因为这张脸,引起这样的骚动。”
“只有最无能的男人才会去责怪女人,我会管好那些男弟子,叫他们不要来打扰你,你无需自责,这件事上我永远不会怪你。”
“那你呢?”裴青霜抬起头,看着他:“你为什么说对不起?因为不想履行婚约?想要把我嫁出去?”
似乎是男人的目光太过灼热,就像是太阳一样,靠的太近了就会将自己刺伤,裴青霜想要转移视线。
却被男人自小握刀的大手捧住了脸。
他粗粝的带着厚茧的指腹磨蹭她的双颊,目光坦诚而热烈。
“我并不为以前的想法而后悔,因为我的确不想娶一个全然陌生没有感情的女子。但现在,我喜欢上了你,说我出尔反尔也好,见色起意也好,我的确不想将你拱手相让。”
裴青霜忽然从心底涌起一股怒意,他把她当成什么了,不想要她的时候就谋划着将她嫁出去,像丢个包袱一样,改变心意后,就又在这里做这种深情款款的样子?
既委屈又生气,她终于也舍下脸上的温柔面具,想要挣脱开他的禁锢:“你以为你是谁,你说要我就要给,你说娶我就要嫁,你……”
她的话最后被他的吻吞下,囫囵不成语句,反而因为唇齿张开,而给了他侵入的机会。
他的舌尖勾着她的,去舔她的贝齿上颚,叫她说不出拒绝的话来,最后将她亲的气喘吁吁,站都站不稳,只能靠在他的怀里喘气。
柳静海黑色的瞳仁幽幽的望着她:“你说的不错,我娶你就要嫁,我要你就得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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