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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青青伏在床上,拼命地喘着气,拼命地咳嗽着,嗓子里的疼痛和淤堵,让她觉得整个头都在嗡嗡作响,整个人都变得有些恍惚。
    但门外的埙声,还是一声不差地落入了她的耳朵里。
    埙声悲凉、哀怨、清冷,缠缠绵绵,凄凄切切,让听的人不自觉地从心底里忧伤起来。
    她跌坐在床上,听着那埙声从窗外慢慢流进屋内,心底里竟情不自禁地升起了一股悲悯。
    这埙声很显然是从那黑衣人那儿传出来的。
    她侧着头,脸上有些疑惑,这黑衣人刚才为何不杀她,她故意用言语激怒他,就是想要痛快地死去,他只要再稍微用一下力,就可以拧断她的脖子,真没想到他竟然就这样放了她。
    莫非,他是在想着用什么更残忍的方法折磨她?
    但她听着这悲凉的埙声,心底里竟忍不住地伤心起来。这样动人而凄凉的埙声,却怎么也不像是从一个变态的疯子那儿吹出来的。她忍不住地想,莫非这恶魔一般丑陋的黑衣人,心中竟也藏着什么悲伤的往事?
    突然只听得墙角处昏迷中的苏离嘴里迷迷糊糊地叫着:“娘……娘……”
    她转过头去,见苏离蜷缩在墙角,一张布满黑灰的小脸上满是凄楚,嘴里发出迷迷糊糊的声音。
    她强撑着身子,慢慢爬过去,将墙角蜷缩成一团的苏离抱到了床上。
    她一手撑着身子,一手轻轻抚摸着苏离那脏兮兮的小脸蛋,喃喃道:“可怜的孩子……”
    只听得昏迷中的苏离迷迷糊糊地唱着:“掸去花…瓣……拂去…雪粉……长袖一……湿轻……陈年忘事……伊人是否……如昔……鸳鸯……”
    那卷舌的童音,加上迷药的关系,让她睡梦中的歌显得迷迷糊糊地,但是青青还是听清楚了这两句歌。
    她心中忍不住一震。
    这不是庄主让她帮助寻找苏盈盈的下落时给她的线索吗,当时,庄主说,这是苏盈盈与他在落梅山庄隐居时所做的一首歌,当时庄主让她寻找苏盈盈下落时,只给了她两个线索,一个就是这首歌,还有一个线索,是一块绣有一只金黄色并蒂莲的丝绢。
    后来她无意间在段神医府中听见一个女子在亭中弹琴唱歌,唱的就是这首凄楚缠绵的情歌,她立时就禀报了庄主,后来,果然,那个在段神医府中的苏琴师,就是苏盈盈。
    只可惜,苏盈盈竟中毒而死,连尸骨都没剩下。
    她听着门外那凄凉哀怨的埙声,听着昏迷中的苏离迷迷糊糊地唱着歌。
    是了,难怪她觉得这埙曲怎么这么熟悉,好像在哪儿听过,这不就是苏琴师唱这首歌时所弹奏的曲子吗?
    怎么,这个黑衣人竟会这首曲子,莫非,他跟庄主,或者跟苏盈盈有什么密切的关系……
    青青正伏在床上,胡乱思索着,突然,门外的埙声停了,昏迷中苏离嘴里的歌声也停了,那张凄楚的小脸上的表情,慢慢恢复了平静。
    木门突然“吱呀”一声开了。
    那黑衣人走进门来,手中还拿着一个土埙。
    青青抬眼看了他一眼:“刚才是你在吹埙?”
    那黑衣人没有回答,将手中那个土埙塞进怀里,将落在床沿边的一件黑色的衣衫捡起来扔给她。
    青青怔了怔,看着落在手边的衣衫,一时有些发呆,她抬眼看向那黑衣人。
    那黑衣人看她的眼神没有了方才那股冷漠,那细细的眼睛里竟仿佛流露出一种淡淡的歉意似的光芒,那光芒让青青一时怔住了。
    “我早该猜到你不是孙春蕊了,”那黑衣人深深地看了她一眼,转过头去,自言自语起来,“孙春蕊是药王之女,熟知药理,善于用毒,哪能那样轻易地就被迷药给迷倒了,呵呵,”他似乎有些自嘲似地笑了,“呵呵……”
    青青看着他的背影,一时之间,竟有些发呆。
    她看着落在手边的衣衫,不知道这黑衣人是什么意思。
    那黑衣人自言自语地笑了一会儿,突然转过身来,眼里又恢复了惯常的那冷冷的神情,冷冷道:“既然你不是孙春蕊,那你走吧。我要找的人是西念琴和孙春蕊,既然你不是,就不必卷进这场是非里来了。”
    这句话一说出来,青青更呆了。
    她本来就巴不得早点逃离这鬼地方,巴不得逃离这恶魔的魔爪,但此刻这折磨凌辱她多日的恶魔突然说要放她走,她竟有些不敢相信,几乎以为自己听错了,她怔在那儿,一动也没动。
    “还不走吗,趁我还没后悔!”那黑衣人冷冷道。
    “哦,哦!”青青回过神来,看了下手边的那件黑色斗篷,又看了下自己身上的那破碎的不能蔽体的衣衫,只将那黑色斗篷轻轻披在身上。
    难得他肯放她走,这是一个千载难逢的机会,她立刻就跳下地来,一瘸一拐地朝着门口走去。
    可刚走了两步,她又转回头来了,看了一眼躺在床上昏迷不醒的苏离和那吊在横梁下竹篮里的浑身冰凉的小玉台,心中不忍,忍不住道:“既然你都肯放我走了,不如把苏离和小玉台也放了吧,他们两个都是孩子,什么都不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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