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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另一边,费聆文也焦急地向家里赶去,只可惜,当年市中心的房子已经整片拆除建成了商业中心。一翻询问后,他才知道当年这里的住户已经全部搬到了奉贤区。无奈之下,他只能先赶往北京西路的老房子,那里是他父母的家。
    开门的是一个白发苍苍的老太太,她的双眸已经模糊,衣着也显得很朴素,透过最后一道铁门,她一眼认出了门口站着的人,当然,费聆文也认出了这个转眼间老了近二十年的母亲。“聆文,真的是你吗?我的儿子!我的儿子”她的情绪开始失控,还没来得及打开铁门,她就已经哭成了个泪人。“老头子,聆文回来了,他没有死,他回家了。”老父亲赶忙从里屋走出来,开门的那一瞬间,他们抱成了一团,其实费聆文上周才去看望过他们,但是对两位老人家而言,他好像离开了一个世纪……
    他们沉静在儿子失而复得的喜悦中,根本没有在意费聆文有什么不对劲的地方,也许在他们眼里,儿子就应该是那个时候的样子。“你这些年都到哪里去了?”老父亲情绪平静后开始发问。费聆文知道这很难解释得通,但事实确实如此,他只能将今天遇到的事一五一十的说出来。两位老人显然有些不敢相信,但是看到儿子的容貌依然没有改变,和记忆里的一模一样,他们才不得不接受这个现实。
    “晓言和敏敏怎么样了?”这是费聆文最关心的事。
    “自从你失踪后,晓言四处求人打听,警察找了3个月都没有线索,一次次从希望到绝望……”说到这里,他们叹了口气,“那时侯敏敏刚出生,晓言一个人带得很辛苦,最后实在没办法,才把敏敏抱到娘家,然后和我们一同找你……”
    “那现在她们过的好吗?她们在哪里?”费聆文焦急地问。
    “日子也就这么一天天过着,再不好也得过下去,聆文,晓言五年前结婚了……”母亲显得有些尴尬,“我和你爸爸看到她一个人过得辛苦,才劝她的……”费聆文低着头,也不说话。
    “她一开始不愿意,但是一切都为了女儿,敏敏总得有个完整的家。”
    老父亲走到床头柜,拿出了一本厚厚的相册,费聆文翻开它,里面记录着他女儿成长的点点滴滴……女儿出生后,费聆文几乎都没有时间好好抱过她,现在,她从一个襁褓中的小家伙出落成亭亭玉立的大姑娘,而且仅用了一个下午的时光……他知道自己错过了女儿最重要的成长过程,更不知道女儿是否还认得他……那是一个漂亮的女孩,和自己长得很像,高高的鼻梁,一双充满故事的眼睛,相片里的她笑的多么开心。费聆文翻了一遍又一遍,他的眼睛里闪烁着泪光,无言以对。
    “她和一个工程师结婚了,是你大伯介绍的。”父亲拍了拍他的肩膀:“不过晓言每个月都会带着敏敏一起来看我们,那个男人也会来,他是个好人。”
    “哦。”费聆文很不情愿地迎合了一句。
    “聆文,现在回来了就好啊。”母亲的表情与刚才相比显然轻松了很多。但是费聆文始终坐立不安。他在家待了一个下午,刚才又把这些怪事发生的来龙去脉讲了一遍,其中包括了和陈佳瞳相爱的事实,现在,他只想找到一个回到过去的方法。
    晚饭前,他和父母又进行了一次长谈,他不知道接下去还会发生什么奇怪的事情,但是他必须和陈佳瞳一起把事情弄明白,也许哪一次离开,又是没有期限的告别。
    父母似乎比他想象中坚强很多,母亲听闻了那些事,自然不再追究儿子当年欺骗晓言和其他女孩约会,她从大橱的柜子里拿出一叠厚厚的人民币交到儿子手中,父亲趁百货公司还没有打烊,立刻买了一部新手机。最后,他们吃了离别16年之后的第一顿晚餐。出门前,父亲反复叮嘱了一些重要的事情。
    “如果有困难,就把那个小姑娘带回来,我们一起解决问题。”这是他出门前听到的最后一句话,现在的他,只想快点回去找瞳瞳,不是因为此时有多么想她,而是他知道,陈佳瞳和自己一样,正需要彼此。
    出租车一路向茂泰路驶去。“今天真是见鬼了!”费聆文的拳头狠狠地朝座椅打去。“2011年……”他的双眼紧紧盯着窗外,窗外的景色依然那么陌生。一路上,他有过很多的猜想:也许瞳瞳和丈夫团聚了、也许她的丈夫早已离他而去、也许她还坐在花坛边等着自己……费聆文当然希望陈佳瞳一切安好,但又害怕瞳瞳现在就抛弃自己,他现在很需要她。
    外面的天已经完全黑了,下了车,他放慢了脚步。黑暗中,他再次回到了和陈佳瞳分别的地方。
    “弗雷恩……”那是瞳瞳的声音,她一头窜进费聆文的怀里,泪如雨下,费聆文什么也没有说,他能够理解瞳瞳哭泣的原因,他庆幸自己还能看到她,抱着面前这个可怜的女人,费聆文的眼泪也忍不住流下来。在陌生的大街上,除了彼此,他们不知道该去找谁。又过了很久,他们聊起了下午发生的事。
    “瞳瞳,你今天早上过来有没有遇到过什么人,或者发生过奇怪的事?”
    “没有弗雷恩,那时我一心只想见到你,我没有注意身边发生过什么……除了送我来的出租车司机,我只和咖啡馆的老板娘说过话……”陈佳瞳一边说,一边艰难地回忆着早晨发生的事。
    “咖啡馆……我刚才就觉得问题在咖啡馆。”费聆文沉默了一会,“上楼的时候,我的感觉很不好,我的胸口很痛,有一刻眼前一片模糊,瞳瞳,记不记得我跌倒了,然后,一切就不一样了。”
    “噢……是吗?从那时开始就不一样了?”陈佳瞳似乎还有些后知后觉。突然间,她好像又想起了什么,“弗雷恩,你记不记我们临走时那个女人说的话?”
    “当然记得,现在想想很蹊跷。瞳瞳,我想我们应该回去问问,我肯定她知道些什么……”费聆文有些按耐不住,而陈佳瞳似乎对接下来该做的事很彷徨,晚上气温骤降,她单薄的肩膀不停的打颤。费聆文给她披上了风衣,他看了看周围,路人渐渐少了,“真是对不起,瞳瞳,让你陪我这么久,我都忘了该找个安全的地方先让你休息,现在去人家也打烊了,明天我们再讨论吧。”
    最后,他看准了一家不错的酒店让陈佳瞳住下,并答应她明天一早来找她。把一切安顿好之后,他再次回到父母家。
    那晚,陈佳瞳已是心力交瘁,下午的场景她还历历在目:一个挽着自己的丈夫的女人,一叫他爸爸的孩子,一个与自己毫无关系的幸福家庭……她取下了左手无名指上的戒指,当年那位乔先生就是用它来向陈佳瞳求婚的,而现在,陈佳瞳只能把它攥在手心里,紧紧地捏着,炙热的眼泪足以熔化手中这枚纯金的爱情信物。她承认她是爱弗雷恩的,但是弗雷恩从来都不属于他,她也相信自己对丈夫是有感情的,但是现在的他更不属于自己……
    “弗雷恩,也许是老天在惩罚我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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