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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云罗拿着面小铜镜,正好奇地打量着自己的光头:“这样才与哥哥是兄妹呢,哥哥是光头,妹妹也是光头……”
    石头气鼓鼓地道:“你倒是痛快了,回头表姨知道,还不知道如何骂我。”
    云罗看着自己的眉毛,“听说眉毛也是这样的,多刮几回就能变得浓密,我娘指定忘了给我剃胎发和眉毛。你是我亲人,这事都一并交给你了。”
    石头没想她又让自己帮忙剃眉头,头发没了,可以戴上帽子遮起来,要是这眉毛也没了,“我再不替你剃……”
    她双手叉腰,歪着脑袋,指着自己的脸,“万一我不小心弄伤了自己毁了容,你这当哥哥的就不会心疼。”
    还真是个孩子,这头发剃了,眉毛也要剃,石头觉着自己这么大了,居然跟几岁大的云罗较劲,这事是不对的,可他还是做了。“我是哥哥,你得听我的,眉毛不能剃,没了眉毛,岂不让人笑话。”
    “剃了眉毛,我拿螺子黛再绘两条就是,不过三两月,自会长出来。快给我剃,你今儿要是不剃,我自饶不得你。”云罗扬了扬眉,“郎中说了,剃眉头得顺着剃。”她比划了一下,只当石头已经同意了,催促道:“快点!别磨蹭了!你不给我剃,今儿我便不听你说话。”
    石头嘟着嘴。
    云罗轻叹一声,夺了剃头刀,对着小镜子,自眉心处一刮,左边的眉毛就被刮去了三四层,要多难看多难看,她丝毫不觉,又用同样的法子刮了右眉,然后,命令似地道:“快给我剃。”
    这样一来,只怕柳奶娘会抓着石头大骂。
    石头直想哭,“你……你怎这么任性?”
    云罗指着自己的眉头,闭上眼睛。
    石头接过剃刀,轻而细致地刮了她的一对眉毛。
    这一下,云罗的脸越发显得古怪了,活脱脱像寺里的小和尚,眉毛无,眼睛大,瞧着有些古怪。
    她取了剃刀,一扭头进了内室,从锦盒里拿了螺子黛,又哄着石头给她画了一对眉毛,取了早前让绣桃做的花布帽子,往头上一戴,对着楼下道:“阿翠,把小厅打扫干净。”
    阿翠一看到地上飘落的黄发,当即吓得张大嘴巴“小姐”,再看内室的云罗戴着一顶花布帽子,那帽子的式样要多奇怪有多奇怪,是阿翠从未见过的,像婴孩的小帽,不过是薄薄的一层,左额还有一个系带,被她结成了蝴蝶结,这式样也是云罗会碳笔绘的,让绣桃照着图纸做出来的,蓝底上面绣着红色的桃花,“小姐!李爷……怎能把头发给剃了呢?”这一句近乎是尖叫出声。
    云罗一副敢作敢当的样儿,“是我自己剃的,你可别错怪了人。”
    柳奶娘与绣桃陆续上了楼,一看到地上的头发,也相继吓了一跳,早前云罗就说过几回,几人都不当回事,竟直接剃了。
    柳奶娘心感不妙,“啊——”一声就要高呼起来。
    云罗道:“剃都剃了,你说又有何用?闹得大了,要是被大将军和大太太知道,只说我是孩子不懂事,可你们比我大,少不得责罚你们。不如不说,大不了我不出府门,不让萧忠伯他们知道就是。”
    绣桃与柳奶娘示意,正是这个理儿,小姐剃光了头,这在哪家都是犯忌的事,更会闹出笑话来,只恨恨地看着石头,“小姐你也顽皮了,怎能轻易剃了头发呢?”
    “奶娘,你且与绣桃下去,我与李爷要议事。”
    石头只不说话。
    柳奶娘那眼神便是怪上石头了。
    阿翠清扫了头发,尽数装在乌盆里,柳奶娘寻了个布袋来,小心地将头发装在里面,嘴里絮絮叨叨:“身体发肤授于父母,小姐……”乖的时候,惹人疼爱,可这回直接给她惹了个**烦,还不敢张扬出去,“万财这混账,竟不晓得劝着些,竟还纵容了小姐。”
    柳奶娘要把头发埋起来,汪嫂害怕被人瞧见,这女子断发可是天大的事,要被萧忠等人瞧见,少不得要责备她和柳奶娘。两个人就如何处置被云罗剃下的黄发犯了愁,正商量着,云罗从楼上丢下一句话:“塞到灶里,一把火烧了便是。”
    她着实不能理解,因为一把黄发还能当成这等大事。
    汪嫂看着柳奶娘,“就烧掉吧。”
    石头还在盯着云罗看,有时候像个小大人,有时候知事的令人心疼,可刚才剃发、剃眉时,那等的绝决,又像是个被骄纵坏的孩子。
    云罗捧着茶盏,“哥哥不是有话说么?”
    石头心头还有气,她是尽兴了,可柳奶娘怪上他了,谁让他是她的哥哥呢,替自己的妹妹受两回委屈又算什么,这么一想,他的心情转好。“妹妹还记得你上回给我绘的跑马灯么?”
    云罗点了一下头。
    石头道:“我置了处木匠铺子,请了对兄弟俩,木活做得极好。这一个月,我做了不少的跑马灯,各式各样的都有,想明儿一早就摆在杂货铺子里售卖。”
    云罗微眯着眼睛,“铺子里丢的跑马灯……”她怀疑许是石头自盗,目的就是让人知道这跑马灯是好东西,屡屡被盗,可不是好的么。
    石头微微一笑,“可见这跑马灯好卖。近来我没少在这上头花心力。”
    听他一说,定不是他自盗,而是被人偷走了。
    云罗道:“听说城南又买了对祖孙俩。”
    “是说王老伯、王锁儿么,王老伯是个老实人,王锁儿倒也憨厚正直,到了店里后也算尽心尽力。罗孝人机警,随我进货等事,他能帮衬着我。”石头从怀里掏了银票出来,“这是王老伯祖孙俩的《卖身契》又城西木匠铺子的房契,丁家兄弟是请来的匠人。上月的收益因添了木匠铺子,还余了十八两银子,昨儿新进了货,银票还搁妹妹这儿。”
    “哥哥怎的想起置下一处木匠铺子?”
    石头道:“听说丁家是世代木匠,他们做的马车、家具都是最好的,这不今儿过来,想找妹妹拿拿主意,如何把这木匠铺子做得更好。”
    “木匠铺子有生意吧?”
    “生意不错,近来一月除了做跑马灯架,又做了一些桌案凳子,摆在铺子里亦卖出去不少。”
    云罗道:“容我想想,等我想好了自给哥哥出主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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