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人跋山那个涉水,途中抢松鼠果子,偷野蜂蜂蜜,吓唬小白兔,拽野鸡尾巴……历时半天后,终于站到了官道上。
“话说,就算找不到马车,村里也有驴车可以用,我们为什么非得要自己走?”凌芸运转灵力,消去疲惫感,很疑惑的看向安排此次行程的责任人清风。
三人里,清风最高,但也是最瘦的,跟竹竿一般,脸色惨白双唇发青,若不是双目清亮有神,还以为已经病入膏肓了,被凌芸戏称为弱气少年。
说来也是他倒霉,跟明月一起遇难,但因为明月是纯阴体,傀儡符造成的阴气,反而提升了她的资质,让本来身体娇弱的明月健康起来。而他是纯阳体,被阴气一相冲,从小健康的身体迅速弱下来,好在的是,有人参灵芝当饭吃养着,只是看着病弱,内里精气旺盛,比一般武夫还结实。
“坐车没意思。”明月嘀咕,舔着食指,蜂蜜真甜。
“老爷说过,不能扰民。”病气美少年清风蹙着眉头,解下腰间的竹筒递给凌芸。
凌芸白眼翻到一半,在师父大人温柔的提醒注意‘形象’下,又把眼珠翻回来,只撇了撇嘴角,接过竹筒小口喝着水。
采集荷叶上的露珠,加了薄荷等物蒸出来的清凉果茶,清爽甘甜,一点也不腻,味道比木鬼从知府家厨房偷来的酸梅汤还好。
明月眼巴巴看着竹筒,幽怨:“师弟,我的呢?”
清风抛了个葫芦给她:“路上灌的溪水,爱喝不喝。”
差别待遇也太大了!明月委委屈屈的抱着葫芦,眼神直勾勾瞅向凌芸,咕嘟咕嘟的咽口水。
凌芸本来不太渴,但多了明月嘴馋的样子佐餐,顿时胃口大开,喝完半筒凉茶,笑眯眯的将竹筒还给清风。
“好喝!清风你可以嫁了,不过病美人难生养,估计没人来提亲……开玩笑的,别黑脸么,我知道你是男人,以后是要娶的,呵呵,再接再厉,没有最好只有更好!”凌芸拍拍清风的肩膀,朝明月抛了个飞眼,哼着小调往城里走。
明月将葫芦塞清风怀里,拍拍他肩膀:“没关系,就冲着你的厨艺,以后你嫁不出去,让主子做主,师姐我收了你也就是了。”说完一溜烟追向凌芸。
清风磨了磨牙,瞪着一前一后两个最可恶的女人背影,黑着脸追上去。
主子不着调,明月那丫头,学着口无遮拦,毫无当下人的自觉,看来把糖当盐放味道还是太好了,下次用莲子心泡茶吧,清心下火。
没有了木鬼,旁的小妖小鬼根本不敢接近凌芸,都被她练习符术吓破了胆,一日三餐便有清风明月动手。
按理来说,君子远庖厨,应该让明月掌厨才对,但明月画符很有天分,做饭跟凌芸有得一拼,都是只会吃,而清风家本是开酒楼的,爷爷在研究菜色的时候也会带着他,他的经验最多,做出来的东西也能吃,厨房就成了他的地盘。
高高的城墙,没有护城河,城门还是木的,青石铺成的地板坑洼不平,门洞里有人拿长戈的侍卫守着,不过长戈抱在怀里,靠墙呼噜噜打瞌睡,进出的人流虽不多,但马嘶驴叫绝对称不上安静,他却连眼皮都没撩一下。
“守门的那个人是练气三阶?”凌芸扫眼过去,顿时咦了声。
玄蕴说:“是二阶顶峰,你仔细看,三阶时呼吸间引动的灵气应该在周身三尺方圆,他还差了少许。”
“哦。”
凌芸走了过去,脚下轻快,明月调皮的擦着守门人走过,故意搅乱他的气息,见他睁开眼,抬首挺胸,骄傲的扬了扬下巴,朝惊讶的守门人龇牙,然后蹦蹦跳跳的向前跑。
守门人望着三人的背影,皱眉沉思:三个孩子,其中两个已经引气入体,快要先天了,剩下的那个,周身气机内敛,瞧不出修为,显然比自己要高。以前没见过,是哪个门派出山历练的嫡系弟子吗?似乎年龄又小了些……一个个衣饰不凡,那少年的相貌还有些眼熟,像是灵缘楼已故的少掌柜,还是注意些吧。
守门人招手唤来一个小乞丐,低声吩咐了几句,小乞丐连连点头,脚底抹油的朝城内溜去。
城不大,府衙在东,所以东边多是大宅,有钱点的商户就住在西城,北面多贫民,西面龙蛇混杂,还有家青楼,楼里的老鸨是只五百年的灰狐狸,因为没害死过人,那些正派弟子也耻于进这种三流都称不上的妓院,她又是县太爷的相好,身份倒一直没泄露。
凌芸从西城门进的,街道两边摆着很多摊子,有混沌、包子、面条等吃食,西瓜、白菜等菜蔬,也有锅碗瓢盆等生活用品,粮油店、布店、当铺、钱庄、客栈……热闹是热闹了,不过大热天里,混合的人汗味,牲畜粪便味,烂菜叶臭鸡蛋的腐败味交杂,逛街就跟受罪一般。
玄蕴看她既要辛苦的捏着鼻子,又不肯放过小摊上的竹编提篮、草帽子、编织小动物、泥人、团扇、根雕套杯子等等,便告诉她运转灵力,封住鼻中穴道,或者用龟息符,就不必再受异味刺鼻之苦。
有了师父体贴的教导,凌芸的购物欲越加强盛起来,几个铜子、几十个铜子,按钱按两算银子的东西有用没有都卖了大堆,短短几百米的街道,当初仙域附送的百两纹银花了超过一半,这里面自然也有明月的功劳。
清风拎着大包小包,吃力的说:“主子,过午时了,我们找个地方歇一会吧。”
明月摸摸肚子:“就要吃饭了吗?我觉得一点也不饿啊!”
“你当然不饿,我买的零食大部分进了你肚子。”
凌芸将选出来的一打丝帕塞明月手上,付账走人。虽然不饿,但正餐还是要吃的,反正有三个月时间,逛街什么的,不急在一时。
三人进入一家叫灵缘楼的酒楼兼客栈,要上两间最好的房间,放了东西,直奔二楼雅座,点满一大桌子菜,吃完又叫了一壶茶,捧着慢慢啜。
“主子,我想请一日假。”
说这话的是清风。
明月抢先反对:“不行,你走了谁帮主子拎东西?”
清风连眼神都不施舍她一个,只看着凌芸。
凌芸一直觉得清风性格跟他名字极为符合,清心寡欲得不像个孩子,从来没要求过什么,难得他提一次要求,也不问他是为了什么,挥了挥手:“去吧。”
“谢主子。”清风行了个礼,退后三步才转身离去。
明月在原地气得牙痒痒:“这家伙,一点也不懂得敬重师姐!”重重灌了一口茶,垮着脸生闷气。
“说起来,灵缘楼的名字有些耳熟哦。”凌芸转着茶杯,跟玄蕴说话。
“木鬼提过,清风家是栗城的大户,灵缘楼是他家的产业,怕是触景生情。”
“他们不是喝了忘尘草熬的汤吗?怎么还会有记忆?”
“忘尘汤又不是孟婆汤,只会忘却情感,记忆不会消失。”
凌芸看了眼对面的明月,她不再生闷气,而是趴在窗口踮着脚尖探头朝外看,眼神闪亮笑容灿烂,不带一丝阴霾,完全瞧不出身上发生过灭门惨剧。
“明月,我们去找胡兰,问她城里有什么地方好玩的……”
凌芸轻盈跃下椅子,跟掌柜的打了声招呼,便带着明月往众香园走。
街角,一个半大小子探头探脑,瞧见出门的两人,转身奔去报信,没过片刻,凌芸身后多了个穿着打扮华丽的胖子。
玄蕴出声:“青芸。”
凌芸拿着一个垂珍珠流苏的银簪子,问:“师父你说我戴着个会好看吗?”
玄蕴说:“有九个人盯上你了。”
凌芸皱起了眉,那厢明月却跟人吵了起来。
“我说你这大叔,老跟着我们想干什么坏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