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况新帝心心念念地要将陈氏迎进宫,最该出声的曹太后半句话都没说,就是默认了。
帝后大婚与旁人不同,纳吉、纳征、请期都在同一日,而奉迎则定在九月十六那天,册封诏书已下,依制说来,陈令安如今虽暂居在国公府中,却已是皇后之身。
府里人见了她都要请安,连她母亲也不例外。
倒是陈令安我行我素,前面几月因儿子没了,安静了些时日,这又约了府里两弟媳还有林氏玩彩选。
幼金与她相熟些还好,陈元印的媳妇厉氏没怎么跟她相处过,在这府里本就像没事人,由着她赢去好多银子也不敢吭声。
“叁郎媳妇莫理她,咱府里都怕了她,每次还不是白给她送银子的,回头我叫她补给你。”林氏笑着拍了拍厉氏的手。
厉氏脸顿时红了:“母亲……”
叁房本就庶出,陈元印刚荫庇了个八品小官,她自己嫁妆不多难免捉襟见肘,比不得在座的其他人。
陈家的妇人,命竟一个比一个贵重。
厉氏忍不住偷偷看了桌上几人眼,她这二嫂,据说不过小门小户,出身还没她好,却被国公爷瞧上,巴巴地娶进府来,为了她连妾室都不肯纳。
更不论她大姑姐,那眉心红痣娇艳欲滴,在这处坐着玩彩选都觉赏心悦目,难怪叁十多了还叫官家迎进宫去。
陈令安再嫁消息传入袁府,袁固责令家中下人不得乱提,可便是他自己也不免多虑,然而普天之下莫非王土,这又岂是他能左右。
好在官家表现得,像根本不曾将他放在眼里过。
他新娶的夫人性子不像陈令安,处处以他为纲,他虽不爱她,但这日子总要过下去。
那陈家和天家,终究和他们这等人家没什么关系。
皇后大婚的祎衣和冠饰早在前两日送到陈国公府来,奉迎当天的全福人是赵邺亲自请来,先帝一母同胞的妹妹,荆国大长公主。
荆国大长公主亲手帮陈令安的九龙冠戴上,陈令安脸上贴着珍珠面靥,眉心那处叫她做主去了粒珍珠,让陈令安那颗红痣露出来。
“叁郎自幼便与你姐弟交好,如今安娘兜兜转转又入了宫,可不就是天作之合。”
陈令安是新嫁娘,不好多说话。
大长公主笑道,又扭头看着林氏,“这痣可是大吉。”
林氏也笑了笑:“福气再多,也是官家给的。跟您说句掏心窝子的话,我就这么个女儿,送进宫去我这心里总觉得空落。”
“这是自然,我家那个,我也恨不得她留在我身边才安心。”长公主帮陈令安理了理的祎衣道,“不过这娘子总要嫁人的,我来时叁郎特意嘱咐了我,叫你宽心呢。”
林氏的心哪是她一句话就能定。
外面使者领着数位大臣代皇帝前来迎亲,当年与顾氏成婚时,赵邺作为皇子可去亲迎,如今他身份不同,皇帝乃至尊,断没有亲自来的道理。
吉时临近,荆国大长公主知这母女还有体己话要说,特意避开了去。
林氏摸着她冠上的花道:“安娘,这是母亲第二次送你出嫁,母亲不瞒你,你这前后嫁的两家我都不喜。只前头你偏要嫁,如今我也说不清你究竟怎么想……睿哥儿……二郎他们……玉姐儿我会帮你看好的。”
想来这官家待她家安娘也是真心,连玉姐儿都得了个郡主的封号。
“母亲,如今无人能勉强了我。”陈令安道,“您莫忧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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