谈蓁道:“你懂什么!要的正是他的骄狂任性!我们堂堂皇上母族贵戚,低下气向他请罪,他若是狂妄骄横,难道高统领看不到?他回去难道不会和皇上说?到时候皇上自然会怜惜我们无端受委屈惊吓,自有补偿!”
谈文葆一听果然如此,连忙笑道:“果然是妹妹聪明,我竟未想到,说得极是。”
果然第二日便接了龙骧营那边侍卫传话,此案已结,请两位谈公子和小姐随同大理寺官船一并进京,确保安全无虞。
这边终于睡饱了的云祯心情舒畅,正在召见白玉麒:“你这次为大理寺提供线索,立了大功,我回京就托人除了你的乐籍,今后你还是找点正当营生吧,我这边另有些赏银。”
白玉麒笑道:“此次纯属碰巧,可巧这位玉蝴蝶和我们戏班子上的一个人是同乡,之前影影绰绰见过他,知道他在那里赁了宅子,我回去一打听,他还笑说不知道哪家的家眷又被他看上了。我心想着这该不会就是侯爷要找的线索,才急着和您通禀。换别的营生就不必了,我自幼就被卖在戏班子,哪里会别的营生?侯爷不要嫌弃白某人自甘下贱,实在是也习惯了这种走南闯北的生活,我还挺喜欢到处看看走走的,若是定居在一处,反倒无聊了。”
云祯却道:“我开了个扬威镖局,我看你身手也不错,不如去镖局,当个习武的教头如何?若是喜欢走南闯北,也可以做镖师,想去哪儿都行,镖局的薪水虽然不多,但也够你养家糊口了,特别你也才一个人。”
白玉麒沉默了一会儿,才笑道:“还是算了吧。”
云祯看了他的神色,明明是意动了,却不知又有何顾虑,想了想却又反应过来问他:“是不是之前你离开京城,是有人让你们走的?不许你回京城?”
白玉麒笑了下:“侯爷聪明,确然有宫里的公公找到了戏园子,不许我们在京里演出,也说了我们若是再回京,整个戏班子都留不下。我一个人连累了整个戏班子,也很是后悔。”
云祯想了下道:“扬威镖局有分局,你可以先选一家你喜欢的,一会儿我让云江宁给你引荐,至于回京也可以的,等我……等我慢慢说一说……也不至于就让你永远进不了京。”
白玉麒看着他,眼睛一弯:“侯爷真是人美心善,讨人喜欢。”
云祯沉了脸:“只一样,把你这吊儿郎当的嘴巴管老实了。”
白玉麒闭紧嘴巴,只看着他笑。
那眼睛看着他越发火热直白,云祯头疼,挥手示意云江宁带他出去,
高信推门进来道:“侯爷,明天登船回京,谈家公子那边已经命人去说了,让他们的船跟在我们后面,两位公子和一位小姐都在我们官船上,这样最稳妥。今晚李知府这边设宴感谢践行,谈家公子那边也会出席。”
云祯一听就头疼:“就说我身子不太舒服,你去吧。”
高信忍不住笑:“侯爷,我的侯爷啊,在京里不是好好的吗?西山大营里头哪个不喜欢侯爷?这几年皇上看在眼里都欣慰,背地里不知道夸过你多少次,说你长大了。这迟早都是要应酬的事,你不出席,岂不是耽误了皇上让你历练的心?这历练可不只是查案啊,还包括和地方官员应酬往来,人情练达即学问啊,侯爷?”
云祯摆手道:“罢了,和谁应酬都可以,一想到和那两个蠢货吃饭,我气得都吃不下了,这竟不是吃饭,是折磨我呢。高大哥你饶了我,饶了我,带上兄弟们去好好吃一席吧,别带上我了,我宁愿房里睡觉。”
高信叹气:“这可真的是皇上的母族,不比旁人。侯爷到底是怎的了?旁人都能忍得了,这两位公子只是年轻未经事,和侯爷有些误会,等到了京城,皇上好好教导一番道理,也就懂事了,知道侯爷是一心为他们,为皇上考虑。他们年龄也比你大不了几岁,到时候在京里玩的时候也有个伴儿不是?”
云祯笑了:“玩?就这俩蠢货?有趣比不上朱绛,比心眼比不过姬怀素,和他们玩什么?玩泥巴吗?正因为他们是皇上母族,我看他们这么傻,以后皇上不知道还要替他们操多少心,收拾多少烂摊子,我就心疼皇上。这样的人,好好在江南待着吧,到京里,还不被那些人连骨头都吃掉?承恩伯还算有自知之明,和之前一样,老老实实呆在江南不好吗?皇上处境原本就艰难,我原本以为这样的大族,能养出来些得用的人呢。”
他心里酸溜溜地想,这样蠢,居然和皇上是血亲,他第一眼看到他们那样,模样那么像皇上,就已经感觉到了自己心里骨碌碌冒起来的酸泡泡,从此以后,皇上就不止单单疼自己了,他还会疼他们这几个小辈,为他们打算将来,谋划婚事,为他们提拔前程,为他们收拾闯下的篓子。
自己以后,不再是皇上唯一宠着的小辈了。
自己一脚把河间郡王的骨头都给踢裂了,皇上只是护着自己。
白玉麒调戏自己,皇上听到了怕自己脸皮嫩过不去,也只当没听到,却偷偷打发走了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