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茗说着长长叹了口气,拿起茶壶也不倒进杯子里,对着壶嘴儿就咕咚咕咚的喝了许多,鱼余看着他嘴角划下来的水珠,埋汰他的话在嘴里转了一圈儿,最后还是给咽进肚子里了,怎么看现在也不是能开玩笑的时候。
“后来怎么了?他怎么又从摔断腿,变成摔死了?”
刘茗重重的放下水壶,抹了把嘴骂了一句倒霉,才继续说道。
“那小子嫌弃大医院药费贵,想从赔偿他的三万块医药费里多省下来一些,就自己折腾着跑去了个犄角旮旯里的小诊所住着,那小诊所一共就两层,卫生间在一楼,上上下下的也没个看顾,据说那小子是半夜起来上厕所,直接从楼梯上滚了下去,摔断了脖子,巧了当天小诊所里的大夫有事,也没个值班的,就这么到了第二天大夫来上班的时候才发现,早就咽了气,身子都凉了。”
鱼余听了皱眉,只道世事难料,又奇怪这事怎么又能赖到刘茗家头上,于是就问了他。
刘茗听了也是哭笑不得又十分气愤,言语间也不禁骂骂咧咧起来。
“都说死者为大,这丁立安摔断腿,虽然是自己作的,但也算作工伤,钱也赔了,后来换医院都是他自己愿意的,本也跟我这儿没什么关系,坏就坏在这丁立安有个不讲理的妈!之前丁立业摔断腿,他妈就吵闹不休,如今丁立安居然就这么从楼梯上滚下去摔死了,他妈更是闹了起来,非要把这责任往我这儿赖,还威胁说要给电视台打电话,要告诉记者,就这么折腾个没完。这还不算,她还联合施工队里她的那些老乡跟她一起闹,说是施工安全措施不到位,根本不合法,要赔偿,要涨工钱,这才不得不暂时停了工。”
这时候菜已经慢慢上来了,一桌子的红彤彤甚是惹眼,鱼余爱吃辣,偏还皮肤好不长痘,虽然他一个大老爷们也从来不在意长不长痘的,可曾经也是羡慕坏了他队友的女朋友的。
鱼余夹了块红彤彤的肉块塞进嘴里,问刘茗:“现在呢?有什么结果了?那家人还在闹吗?”
刘茗也大口吃了起来,好似泄愤,边嚼边说:“还在谈,丁家张口就要二十万说是赔偿,那些民工也要求涨一倍的工资,不说那二十万!涨一倍的工钱!一倍!我老刘家的活儿本来给的就不似别家的层层刷下来后剩那么点,还不知足!这就是贪!”
“哎,不提了不提了,大不了就花些钱!花就花吧,这些人以后我刘家包的工程也不会再招他们就是了,倒是你,鱼子,你那怎么样了?”
“啊!”
鱼余猛的抬头,一张本就比正常男人偏小的嘴巴辣的红嘟嘟的,眼睛里闪烁着得意,冲着刘茗挑了一边眉毛,眨眨眼,问他:“你猜我有收了多少钱的礼物?”
“咋?刚直播就有人送你礼物呢?”刘茗不信,只当鱼余是开玩笑。
“切,我能吹牛么,十万!有个土豪给我刷了将近十万块的礼物!”
刘茗正在啃一块鸡翅,当下鸡骨头就呛进了嗓子里,他剧烈的咳嗽起来,咳的鱼余赶紧把桌子上的菜拿的离他远点,好歹抢救回来几个菜,等刘茗终于缓过来了,大嗓子乌拉乌拉的喊了起来:“我说鱼子!你不会被什么富婆看上了吧!”
他们吃饭的小饭馆本就不大,座位之间就靠高高的椅背隔出来的小空间,刘茗这一嗓子,几乎整个小饭馆的人都看了过来,气的鱼余抬脚就在桌子底下狠狠踹了刘茗一脚,刘茗更是嚎了一嗓子,跟杀猪似的,看过来的人更多了,直看的鱼余拿起菜单挡住脸,恨不得钻到地底下去。
“哎呦,鱼子,你这一脚,真狠!”
刘茗动了动腿,鱼余力气可不小,这一脚下来,肯定要青好几天。
“哎,不过说真的鱼子,真有人给你送礼物了?你那直播间现在有多少人看了?”
一说到观众数量,鱼余心中得意的小火苗就都噗噗的灭了,脸也夺拉下来,不甘不愿的回答他:“一个。”
“啥?”刘茗以为自己听错了,翘着胖出了藕节的小手指掏了掏耳朵。
“一个一个!就一个!”
鱼余破罐子破摔的回道,语气十分不好。
“一个人就给你送这么大的礼物?可以啊鱼子,继续努力啊,哥哥我看好你!”
鱼余本来挺为此事得意,被刘茗这么一搅和,心里就开始忐忑起来,他已经直播了几次,观众仍旧不见增长,虽然有人送了礼物,却也只有那么一次,万一就是某个土豪心血来潮呢?万一他这直播永远都没人看呢?这么一个不靠谱、没有最低保障的‘工作’,还是让他心里不能踏实。
两人吃了饭,本已经让刘茗忘了这几日的烦恼,可谁知一出饭馆门口,两人就兜头被一种液体泼了一身,一个披头散发疯疯癫癫的女人扔了手里的塑料桶,拿着个打火机,冲着两人哭喊:“你们害死了我儿子,我要你们下地狱去陪他!”
鱼余摸了摸身上的液体凑到鼻端闻了闻,当下脸色大变,拽着刘茗就往后退。
“是汽油!快离她远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