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顿时放松下来,利落的站起身,随意的拍了拍身上的泥土,哼笑道:“原来是成大人,怎么,你也见四姑娘貌美,有意染指?”
成渝往前站了几步,高大的身形护在阮菱身前,素来温润的脸庞满是冰寒:“陈公子,四姑娘是成某的未婚妻,你说有意还是无意?”
“未、未婚妻?”陈致远脸色顿时细微,眼里尴尬变换。
阮菱骤然松了一口气,身子仍不住的颤着,就像是暴露在空气中的鱼儿终于回到了水里,惊魂未定。
她看着眼前的男人,眼眸润了润。还好,还好得救了。不过这成渝也算有气魄,有担当。如此胸怀,应该会帮她的忙吧。
说到未婚妻,成渝脊背挺直了些,声音也越发不耐:“陈公子赖着不走,是要等成某将你抓着去见太子么?”
“你!你敢禀告太子殿下?!你就不怕身后的姑娘清誉扫地?”陈致远口不择言,声音尖了许多,像个被踩住尾巴的耗子。
“为何不敢?”成渝淡淡讥笑:“四妹妹与我已有婚约,她的清白自然系在我成家,用不着你来操心。倒是你,一手好算盘砸在身上,我若将此事捅出去,看你母亲还抬不抬的起头去给你议亲!毕竟,觊觎他人未婚妻未遂,这名声说出去,可比在家里养个小儿,要重多了!你若不怕,咱们就去开封府理论理论!”
“好,好啊!”陈致远脸色变换,白的厉害。半晌,他狠狠的剜了成渝一眼,甩袖离开!
待他走远,成渝顿时转过身,见阮菱小脸惨白,眼睫盈盈,便知她吓坏了。成渝抬手想要安抚安抚,却记挂着礼节,半晌,那指节修长的手悬在半空,终是落了下来。
他柔声哄道:“四妹妹,没事了,没事了。”
阮菱垂着眼,身子因恐惧微微颤着,又细又长的睫毛如蝉翼轻轻抖着,任谁瞧,都是一副我见犹怜的样子。
她方才是很害怕,但是经过这一会儿的缓冲,已经好了。
此刻,不是害怕的时候。
重生一回,她太清楚自己的脸,自己的身段有何种优势了。
眼下能改变命运的男子就在眼前,阮菱定了定心神,缓缓抬头。
白皙的小脸微微扬着,神态单纯,眼圈通红,漂亮璀璨的眸子带着三分委屈,七分娇怯,若细细看,那里头有杳杳碧波在动。
世人称赞阮家四姑娘最多的,便是她那一双明眸,似璞玉,似明珠,似晨雾烟雨,漂亮的不像话。让人望进去,便再也不想移开。
眼前的成渝显然和凡夫俗子一样,经不起阮菱楚楚可怜的眼神,心底软的一塌糊涂。
他喉咙动了动,觉得声音哑了许多:“四姑娘,让你受委屈了,成某,成某混账!”
阮菱湿润的睫毛上还沾着一滴泪珠,软软道:“今日,多亏了成大人,菱儿在此谢过大人。”
说着,那盈盈一水儿的身段就欲拜下去。
成渝哪舍得让阮菱这般,登时就欲去扶,就在这时,二人身后传来一道淡淡的咳嗽声。
成渝身形一顿,瞥见那抹暗金色的衣袍后,顿时放下动作,身姿挺的笔直。
阮菱回头一看,却见纮玉拳抵着唇,显然方才是他咳嗽的,可他身边还站在个人,站着个她此生都不想再见到的人。
那人一身暗金色华服,墨发被紫金冠高高束起,腰封剪裁利落,衬托着身形高大笔直。明明生着一张极盛的颜,可偏偏因着那双淡漠的眼,让人不敢靠近。
他静静的站在那儿,不辨喜怒,就有着让人臣服的本事。
阮菱咬唇,有这样气质的人,满东京城也只他一位了。
她认命的福了福:“见过太子殿下。”
成渝也跟着行了礼:“微臣见过太子殿下,殿下万福。”
“你们闹这一出,孤何来万福?”
裴澜睨着成渝那双手,眼神冷了几分。若不是他及时赶到,这双手是不是要搭在小姑娘的手上了。
想到这儿,他脸色露了一抹讥讽:“成大人不看好自己的未婚妻,倒让她四处招摇显摆,岂非你过?”
阮菱脸色一滞,这夹枪带棒的语气,分明是冲着自己来的。这辈子,她明明没有再遇见过他,除了那日远远一眼,为何他又盯上了自己。
成渝上前一步,拱手:“殿下,此事与四妹妹无关,是陈致远那贼人有心……”
“停。”裴澜摆手:“孤没有心情听你的家事儿,恒王要见你,你且去先去回话吧。”
恒、恒王。成渝心头一震,这是巧合么,他成恩伯府在朝堂之上向来不站队,可爹爹却是恒王暗里一点点扶持上来的,才有了如今的位置,如此提携之恩足以让他家那杆子秤歪过去。
可太子怎会来找他,莫不是是恒王殿下告知的,恒王怎会这般不小心,难道是有意告诉太子,他家是恒王党么?
成渝脸色变幻莫测,想着这些弯弯绕绕,一时间青白的厉害,就连话都忘了回。
纮玉偏过头看了眼太子,瞧见他微微抿起的唇便知,太子也猜到了。
成大人这一番坦白表现,就差把他家是恒王党写在脸上了,他这个总管都看出来了,太子殿下聪慧过人,焉能不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