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虎头圆润可爱,且用的针法,让它看着十分逼真。
一旁伺候的宫女玉英忍不住说:“娘娘,这虎头看着可真好看。”
袁柔把绣绷放到了不远处,仔细看了好几眼:“我也觉得不错,就怕这孩子不喜欢。”
“娘娘亲自绣的东西,小殿下一定喜欢。”玉英端起茶水,“娘娘,来喝点热茶,休息一会,免得累坏了眼睛。”
“不过才绣了一刻而已,哪里就有那么金贵了。”袁柔再添了几针才放下,“以前自己做活计的时候,几个时辰也不觉得累。”
“以前哪里一样,就是现在,娘娘也不该这样劳动。总归手下是有那么多人,何必劳心。”
“底下人做的,如何……”袁柔正要说什么,瞧见玉英的脸色,顺着看了过去,心中甚是不耐。
那个杀千刀的在牢里头,对着皇帝哭了几声,居然就这样被他逃了!
袁柔的手指,不自觉的捏紧了手中的茶盏。
到最后,皇帝居然只是罚了他的俸禄,在宫中禁足而已。
可是他现在居然光天化日之下,就在御花园里头走着,旁边还有那个所谓的贵妃娘娘陪着。
即使心中再恨,可是现在还不是翻脸的时候,袁柔放下了手中的茶盏,“我们走罢。”
玉英也收好了东西,这几日宫中上下都在传,说六殿下疯魔了,稍微逮着人一点错处,就往慎刑司送。
他们这些下人,自然也不愿意碰上这样的煞星,一行人就从凉亭里头走了出去。
哪里知道刚刚把东西收好,这两母子居然就走到这凉亭面前,只是贵妃正搀扶着自己的儿子,似乎还没注意到袁柔。
袁柔本想就这样静静的等着贵妃离开,哪里知道贵妃的侍女就喊了一声袁柔。
这下子便是想避开也不行,袁柔不得不被人搀扶着上前行礼:“臣妾见过贵妃娘娘。”
贵妃瞧见袁柔娇娇弱弱的样子,又见着那隆起的肚子,想着自己的儿子伤成现在这个样子,顿时心中觉得厌烦:“起来吧。”
说着就要领着司徒奚继续走,这原本带着儿子出来走走的好心情,一下子就没了,真是晦气。
贵妃见着袁柔烦躁,而袁柔此时也觉得松了一口气,这娘俩嚣张跋扈惯了,往日里遇上贵妃心情不好的时候,不知道要怎磋磨袁柔。
“谢贵妃娘娘。”袁柔身子不便,起身之后走的也很慢。
才走了两步,这背后就阴森森的响起了声音:“慢着。”
袁柔停下来,侧着身子:“六殿下有什么吩咐吗?”
“你是不是以为自己有了身子,便可以对我母妃不恭?”
袁柔瞪大了眼睛,这是哪里的话,便是真的心中不满,在外表的礼仪上,她可没有半点错处。
可她被吓住了,眼前这个六殿下,除了那一身的戾气之外,眼神更是像一条蛇一般,阴森而冷漠。
袁柔只得低下了头:“不敢。”
或许不止袁柔察觉到了,甚至一旁伺候的玉英,也紧张的抓紧了她的衣裳。
“本殿下,很可怕吗?”司徒奚淡淡的对着玉英,“你抖那么厉害做什么。”
“奴婢没……没有,只是天气有点……点冷而已,多谢殿下关心。”玉英勉强稳住了心神。
贵妃也有些担忧,她看着眼前的景象,连忙过去扶着儿子:“还不快走,没眼色的东西。”
司徒奚自从醒了过来之后,建平帝与他在屋子里密谈了许久,连她这个当娘的都不知道说了什么。
可是这个孩子的性子,从那之后,就彻底变了。
原来虽说对下头的人不是那样的好,可现在是这些人但凡多看了一眼,多说了一句话,这孩子就能起别样的心思,总说这些人,在背地里说他什么。
这几日,为着他的性子,不知道从她宫里拖出去多少人去慎刑司。
她不知道为什么自己的孩子会变成这个样子,只觉得心疼,便是更加维护自己的儿子。
“是,贵妃娘娘。”袁柔带着玉英,立刻就走,生怕多待一刻。
原本人家是怕了这个魔王,可是司徒奚就像是魔怔了一般,一把抓住了袁柔的侍女玉英,低低的吼着:“不准走!你们这群下贱胚子!”
玉英被这一扯,冷不丁的就摔倒在了地上,原本被她抱在怀里的东西,顿时就散落了一地。
她怀里抱着的正是袁柔刚刚绣的东西,还有些针线之类的东西,忽然司徒奚像是被什么刺激到了,一把将地上那个绣着虎头的绣绷给抓了起来,顾不得上面还有银针,两三下就给扯了个稀碎。
“你们这些人,就等着看本殿下的笑话,我让你们看,我让你们看笑话!”
贵妃一看那银针扎在自己儿子手上,连忙扑了上去:“奚儿,你快放手,你这是要做什么啊!”
自从司徒奚醒了过来,建平帝告诉他,自己什么都知道了之后。他便觉得别人只笑了一下,也是在背地里耻笑他,多看了他一眼,也觉得是不怀好意。
哪怕建平帝告诉他,宋煜府上的人都处理干净了,他还是觉得这天下没有不透风的墙,所有人迟早都是会笑话他,迟早都会觉得他不配为皇子。
于是原本骄纵任性,变成了阴毒偏激,甚至有些疯魔。
袁柔看着这一幕,却觉得痛快极了,她原本以为这人毫无变化,谁料得到,他竟然变成了这幅样子。
于是装出了越发害怕的样子,跟玉英躲在一旁,一句话都不敢说,瑟瑟发抖。
“你们在做什么?”
袁柔一听是建平帝的声音,竟是连礼仪都顾不上,直接扑到怀里,那泪水一下就涌了出来:“陛下,六殿下……六殿下他……”
袁柔哽咽着说完,仰头看着皇帝,那便是不说什么,通红的双眼,也让人看得是心碎。
而眼前的司徒奚,似乎还没从自己的世界里头走出来,愣愣的看着地上的碎片,大口大口的喘着粗气。
这场面上,一时之间,诡异得要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