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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不知道。”叶景濂的笑容很淡,却很悠远,像水上一点涟漪,慢慢地漾开,不多时便引得一整片水面都跟着波光粼粼起来,文晚晚不知不觉地,也跟着露出了笑容,道,“我向很多人打听过,不过,每个人说的都不一样。”
    客栈的厨娘说,叶淮是个威猛粗壮的汉子,脑袋有笆斗大,胳膊比别人大腿还粗。
    吴氏说,叶淮肯定生得很丑,她有个姐姐嫁在淮南,夫家离镇南王府不远,可却一辈子都没见过叶淮,要不是生的太丑不敢见人,怎么会整天不露面?
    这话得到了郭张氏的印证,她认识个经常去洞夷那边贩香料的商人,洞夷那边都说,叶淮青面獠牙,长得跟恶鬼一样,尤其还是个杀人狂,去年一仗杀得洞夷十几万大军只剩下几千人,到如今洞夷那边提起叶淮的名字,还能止小儿夜哭。
    但李青却说,洞夷人最不守信用,每次打输了就投降,一旦恢复元气又过来烧杀抢掠,也就得叶淮那种狠人杀一杀他们才好,俗话说慈不掌兵,叶淮这么做并不算错,而且杀光了洞夷能打仗的青壮年,至少三五年内,淮南的老百姓可以安心过日子了。
    虽然大家的说法都不一样,但文晚晚从中间还是推测出了两条,一,叶淮生得丑,二,叶淮性子残暴,这倒跟她的认知并没有偏差。
    她心里想着,见叶景濂还只是在笑,忍不住问道:“南先生,你笑什么?”
    “没什么,”叶景濂看着她,突然生出了逗趣的心思,笑笑地说道,“南舟跟你想问的人很熟,要么,你去问问他?”
    “我知道他们很熟。”文晚晚道,“不过……”
    不过,他们是那种关系,他还那样维护叶淮,她还是,不要自讨没趣的好。
    文晚晚心里想着,又问道:“南先生,你也是淮南人吗?是做什么的?”
    “我么,”叶景濂笑了下,“也算是,半个淮南人吧。”
    半个?文晚晚一时想不透,什么叫做半个?
    叶淮站在窗前,看着窗外渐渐变浓的夜色,听着厨房里隐约传来的说话声,眉头越皱越紧。
    关于她跟他那皇帝侄儿之间的纠葛,其实宫里的眼线并没有传来更多有用的消息,但,他本能地感觉到,她跟皇帝的关系,绝对不简单。
    相识于微时,相伴整整六年,要纳她为妃,为了她,跟强势的皇后吵架。
    呵。这个该死的小皇帝!
    “王爷!”侍卫统领高恕悄无声息地走进来,打断了他的思绪,“京中传来消息,皇帝昨日一早微服出京,往南边来了。”
    “来淮浦?”叶淮立时变了脸,脱口问道。
    他的声音突然变得尖而紧绷,高恕有点微微的吃惊,忍不住抬头看他一眼,道:“目前还没收到确切的消息,不过今天淮浦县令召集手下布置了许多事项,看起来有些像是准备接驾,但又没安排住处,所以属下有些吃不准,已经安排了人手去查验来往密函。”
    “不消再查,必定是来淮浦。”叶淮冷笑一声,“通知裴勉,明天一早过来见我。”
    高恕离开后,叶淮往床上一倒,只觉得脑袋里翻江倒海,瞬间就疼到不能忍。
    原本已经消失的戾气,丝丝缕缕又冒出来,怎么也压不住。
    叶淮攥起拳头,重重一下,砸在了头顶上。
    皇帝居然要来找她,还真是个,多情种子。
    那就在这里,当着她的面,把这件事,好好解决掉。
    “南舟!”门口传来文晚晚的声音,就见她皱着眉头快步走进来,站在床前微微弯了腰,问道,“好端端的,怎么自己打起自己来了?”
    叶淮在灰黑的夜色里,定定地看她。
    她的眸子依旧清澈见底,叶淮看见她眼中自己的倒影,忽地想到,也许那六年里,她就是这么看皇帝的。
    一念及此,一股酸意难以压抑,叶淮冷哼一声,反问道:“与你何干?”
    文晚晚怔了一下。这两天里,她自己觉得,跟他之间已经缓和许多,尤其是昨夜一同经历了那场厮杀之后,今天她喂他吃糖水时,他的神色分明那么温和,可如今他这幅模样,却又像是回到了他们才相识时。
    是不是他在病中,情绪起伏的厉害?文晚晚不觉又趴得低了点,柔声问他:“你是不是头疼?”
    “要你管?”叶淮看着她,声音冷硬。
    “我看看。”文晚晚一歪身在床沿上坐下,抬手按上了他的头。
    电光石火之间,叶淮迅速抓住她的手腕,一挡一推,顺势就要反拧,这原是习武之人本能的反应,只是看见她微露出痛楚的表情时,叶淮一个冷惊,连忙又松开了。
    “你做什么?”文晚晚吹着手腕上迅速红起来的几个指头印,嗔道,“我好心给你按按,你下手可真重!”
    是了,她会按摩。叶淮心里有些后悔下手太重,嘴上却又不肯承认,只道:“下次记得先说清楚。”
    “还想有下次?”文晚晚横他一眼,到底还是不能放心,手指伸进他的头发里,沿着头皮,一点点细细地摸了下去。
    只是越摸,越觉得心惊,这症状,比她以前诊治过的情形都严重得多。文晚晚皱着眉头,忍不住劝道:“南舟,你病得很严重,还是看看大夫吧?”
    她的手跟之前他握住的时候很不一样,那时候是暖而软的,这时候却很稳,很有力,一下下的摩挲着他的头皮,让叶淮突然有了一种又似痒又似急,说不清道不明的渴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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