英齐孤零零坐在长椅上,肩膀垮塌,看不清脸色,一只脚抖个不停,犹如一只丧家犬。
她都走到他身前,他才迟钝地抬起头。
见到她,英齐如垂死之人回光返照一般,死灰面色突然有了光彩,跳起来抓她,嘴唇哆嗦着说:“姐、姐,我错了,你相信我,我这次真的知道错了,你骂我吧,不,你打我吧,你怎么打都行,我——”
在场的不止他们,还有蒋震的家庭医生陈生和管家,他这幅样子,让人怎么想。
英贤眼含警告:“有什么事待会再说。”
英齐一下子僵住了,还想说什么,被英慎架住肩膀拖开。
“四哥,我知道你担心,但是爸的身体一向很好,不会有事的。走,我带你去喝点水。”英慎看似安慰,与英贤交换一个眼神,半拽半拽的带走英齐。
英齐嘴唇嗡几下,竟然乖乖和他走。
看来是闯了天大的祸,要知道他平日最看不惯英慎。
英贤本就沉重的心情又向下坠了坠。
她问陈生:“陈医生,怎么回事,严重吗?”
陈生叹气:“应该是中风,好在发现及时。”
“爸的身体一直很好,怎么会摔一下就中风了。”
“以董事长年纪,中风不算罕见。”他斟酌片刻,小心说:“有时候情绪方面的异动也有可能引发中风。”
陈生愿意卖她个人情,轻声提点:“叁小姐,我建议你做好心理准备。中风后很多人会留下不同程度的后遗症。比如说肌无力、感官麻木,甚至交流障碍等等,都是有可能的。术后叁个月是黄金恢复期,一定要把握好这段时间,错过黄金期,再想恢复就难了。”
陈生做了蒋震二十多年医生,为人十分谨慎,既然这样说,说明十有八九会留下严重后遗症。
英贤正色:“陈医生,谢谢,您辛苦了。”
陈生知道她听明白了,点头道:“都是我应该做的。”
询问完病情,英贤环视一圈,没发现杜悦身影,于是问管家:“夫人呢?”
管家说:“夫人去法国了,现在应该还在飞机上。老爷出事之后我给夫人打过电话,没人接,当时情况紧急,我没顾得上再打。”
“她一个人?”
“老爷本来也要一起去,可是五六点钟的时候,老爷提前回来了,脸色很不太好,一进门就叫我打电话找四少爷回家。四少爷回家后,老爷和他一起去了书房。”
“后来,夫人看时间差不多了,上楼去催,被老爷吼了一嗓子,然后,然后夫人就自己先走了。”
先走了?
杜悦这是舒服日子过久了,长脾气了?
英贤低嗯,说:“这件事你不用管了,我会负责通知她。”
管家隐约猜到她打算,眼皮跳几下。对上英贤镇定自若的眼,连忙点头应下。
她是陈枫招进来的人,又从小看着英贤长大,论私心,她自然偏向英贤。
至于杜悦,家里肯定有她的人,她不通知也有别人通知。
手术还需一段时间,英贤没有第一时间去管英齐,而是转进角落拨通陈枫电话。
“喂,英贤?怎么这个时间给我打电话。”
英贤直奔主题:“妈,爸中风了,现在正在医院抢救,虽然还不确定具体怎么回事,但是肯定和英齐有关。听陈生意思,爸的情况有点棘手,很有可能留下后遗症。”
结完毕,她问:“妈,您能回来一趟吗?”
陈枫了然,“你想让我回去打亲情牌?”
英贤强忍头疼,沉住气说:“闹成这样,我怕我保不住英齐。”
万一蒋震迁怒,连她也要遭殃。
陈枫迟疑:“我和他这么多年了……”
英贤说:“是您说的,人年纪大了就会开始重视亲情。而且杜悦现在在法国,就算下了飞机立刻赶回来,也是十几个小时之后。”
陈枫一听杜悦不在,立刻反应过来这是千载难逢的机会:大病一场的人,情绪极度脆弱,这时候谁在病床前嘘寒问暖,谁就是他的至亲至爱。
陈枫定下心神:“好,我现在就去机场,搭最近一班过去。”
听她这样说,英贤总算能透一口气。
挂断电话,她马不停蹄去找英齐,力求能在蒋英见到达医院之前安排妥当。
饮水机旁,英贤只看到英慎一个。
他特意在这等她,见到她身影,大步上前:“叁姐,我让四哥去那边的空病房等你。”他凑近一些,更低声音说:“检查过了,没有监控。”
两人之间的事还没理清头绪,英贤不知该用什么态度面对他,最后只说了一句“谢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