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来我往的对峙,暗中杀机重重。
卿云慢悠悠地笑了笑,而后开口道:
“因为能够被我看为对手的人在这里,白公子,我们彼此之间何不坦诚一些?”
“有些事情,我想我不用说白公子也能够明白,有我在,这大雍就不会亡!”
卿云话说得并不隐晦,而白锦年似乎也能够料到,表情并无太多意外,反倒是轻轻一笑道:
“锦年自然是信太后娘娘的能力的,但既然太后娘娘心中已有决断,何必还要在这里和锦年苦口婆心地劝说呢?”
说完这话之后,白锦年低垂着眉目,良久之后才又骤然间抬头,以极为意味深长的眼神盯着卿云,道:
“娘娘何必要为了这个其实并无关紧要的大雍而劳心费力呢?”
“我们之间也并非是天生的敌人,如果可以,我们之间也能够成为盟友。”
“娘娘想要的东西,锦年也能够给!”
这话说得当真是敞亮,以至于连藏着掖着的心思都不要了。
白锦年心知自己已经被看透,索性毫无顾忌地说出了这样的话。
一切都在改变。
最重要的是,大事可成,如今只剩下了一步,他无论如何都不能放弃。
这下轮到卿云惊诧了,能够和这个深藏不露的白公子说这些话实在是有些诡异。
不过在这个时候,卿云也就更加笃定他想要的一切就要达成了。
他不想再装模作样下去了。
万事俱备,只欠东风,她又该如何掐断这东风呢?
卿云摇了摇头,轻笑一声,而后以并无任何羡慕的口吻道:
“白公子啊,我想要的,并不是王侯将相、权倾天下,而你,也给不了我想要的。”
卿云这下已经完全以审视的目光盯着那温润如玉不露声色的公子,定然开口道:
“所以既然我们无法达成共识,做不了朋友,那就只能做敌人了!”
“你有你的执念,我有我的底线,既然都无法后退,那便较量一番,又有何妨?”
白锦年似乎觉得有些可惜,他那双澄澈的眸子倒映着卿云傲然而立的身影,不急不缓地开口道:
“既然如此,那便较量一番也无妨。”
“隐忍蛰伏数十年,我,不会输的!”
明明是云淡风轻的表情,但从白锦年口中说出来的时候,却是那样撼动人心。
卿云起身,朝着这位其实心气很高的公子打了个响指,悠闲自在地笑道:
“正好,我也不会输的。”
“鹿死谁手,那便瞧瞧看看吧?”
白锦年看着面前茶盏之中氤氲上升的白气,反而是以极为慎重的口吻道:
“无论结果如何,我都会对娘娘手下留情。”
“这是身为知己,我能做的事情。”
这话听起来颇有些怪怪的,但卿云却笑了笑,同样给出了她的承诺:
“就冲白公子这些话,我也不会对白公子动手。”
“输赢,总要见一见分晓的,我很期待!”
“白公子,我们拭目以待吧!”
白锦年看着卿云认真而又严肃的目光,笑容一如既往的温暖,宛若灿烂的阳光,令人心动。
他对于卿云这话,倒也不生气,反倒是用柔和的目光看着她,静静地开口道:
“太后娘娘,你到底是如何看出了锦年的伪装呢?”
这个问题问得当真是猝不及防,当所有的试探都变成了明眼人之间的争斗,一切昭然若揭之时,他也没有再去选择掩饰什么。
他很想知道,他究竟是如何暴露的。她,又是如何猜透了他内心最真实的想法。
明明,就连他自己,都快已经不认识自己了……
卿云微微俯视着那位高洁如玉的白衣公子,伸出纤细的手指,点了点他的心口,意味深长一笑道:
“其实,从见你的第一面开始,我就已经读懂了你的心。”
“你想要的一切,究竟是对是错,我无从评判。”
“但我知道我要什么,所以哪怕我们可以彼此看透,却依旧无法成为朋友。”
“白公子,你应该知道,我是有点不同寻常的,所以,或许,你需要再费点心才是了!”
话都已经挑明到了这个份上,白锦年却依旧能够淡定如初,神态自若地笑道:
“太后娘娘的建议,锦年定然会铭记在心。”
卿云这和白锦年如此开门见山地谈完,这也没空在这里待着了,索性转身,朝着身后的公子挥了挥手,笑道:
“行吧,虽然我也不想限制白公子的人身自由,但为了保险起见,白公子最好还是莫要出宫为好。”
“有时间我会来找白公子喝喝茶、聊聊天的,希望到最后我们之间都能不刀剑相向!”
卿云的身影渐渐远去,坐在庭中的白锦年并没有起身相送,他只是坐在那里,盯着女子远去的背影,心中五味杂陈,表情有些落寞和不忍。
他突然间有些怀疑自己的初衷起来,他想要的是出人头地,不再为人所制,不再备受嘲弄。
当年他前来为质,又何曾是心甘情愿,可是他的父皇却为了所谓的国家大义,硬生生地将他送到了这里,只是为了保全了自己和皇室那些懦弱无能的家伙。
他为君为父者,若是连自己的孩子都不能保护,又有什么资格成为黎国的皇?
他明知道,自己一去便永远不可能回来了,甚至于有可能死无葬身之地,但他还是舍弃了自己。
自己这个所谓的嫡出的皇子,不过是一个笑话!
他发誓,他要让那个懦弱无能的父皇重新认识他,让天下人都站在他的脚下,匍匐着仰望着他。
只有这样,他这些年遭受的侮辱,他所有的忍辱负重,才算是有了回报。
他要做出成绩给天下人看!
可是,为何遇见她之后,他会觉得自己这个已经触手可及的目标那样摇摇欲坠呢?
他想要的,真的这个已经支离破碎的天下吗?
他心中的执念,似乎已经有了改变……
白锦年心境发生没有发生变化已经出了那里的卿云不知道,她唯一知道的是——
她要面对的麻烦,会更大!
白锦年既然敢和她打明牌,那便是已经不再需要任何隐藏。
大事将近,在她和叶开鹬蚌相争之时,他想要做渔翁从而得利。
这种感觉,实在是不妙!
卿云没走出多远,便见宫道之上立着一道更是孤傲邪肆的背影,不知道是不是因为整军的缘故,今日他穿了一身的戎装。
卿云认出来了来人,自然快步上前,笑着开口道:
“阿潋,你这是特意在这里等我的?”
四下无人,卿云说话也就随意了些,君潋转身,点了点头,勾唇浅笑道:
“是,本王听闻小云儿你去见了白锦年,特意在此等候的哦~”
原本因为戎装少了几分的妖娆魅惑,如今君潋在卿云面前一开口,立马就又回到了从前。
卿云不由地哑然失笑,滴溜溜的大眼睛瞧着这位赫赫威名的战神,道:
“是吗?那阿潋你还真是有心了呢!”
大约是君潋搞了清场,这里一个人都没有,卿云说完之后,也没有什么隐瞒的意思,索性将心中的烦恼一股脑地倾吐而出道:
“如今这形势是越来越危机了,叶开设计让你调离京都,恐怕是准备在途中对你下手,其后再在京都来一次武装政变。”
“刚刚我去见白锦年,他竟然也丝毫不掩饰自己的野心,我想他应该也有了布局谋划,成竹在胸了呢!”
卿云站在君潋面前,毫不避讳地继续开口诉说自己的疑虑道:
“叶开一人我对付起来倒也容易,可是白锦年背后的势力深不可测,如今我又不能真的对他动手杀了他,这样不仅黎国那边没法交代,就连我自己的心都过不去。”
“我不太想杀他,毕竟身处两个阵营,我们之间,并没有真正意义上的谁对谁错。”
君潋就这样看着卿云将心中所思所想尽数说出,眸中几多宠溺,笑了笑,才开口道:
“既然卿云你舍不得杀他,那便将他放在眼皮底下,看看他到底要做些什么。”
“京都之中我已经安排妥当,一切皆已经准备就绪,我相信我们会赢的。”
“小云儿,我也相信你能够做好的。”
卿云摸了摸鼻子,对于这样的赞誉也觉得有些荣幸,不免挑了挑眉角,轻狂一笑道:
“我当然有信心能够掌控全局的,阿潋你放心吧,我能够做好的。”
“而且事已至此,多说无益,更何况谋事在人,成事在天,只要我们尽了自己最大的努力,那一切便能够迎刃而解。”
“赢,是我们必须要做到的!”
君潋点了点头,那张俊美无俦的面容上笑意浅浅,他灿烂若星辉的眸子中倒映出卿云的身影,语气却是难得温柔道:
“小云儿,我明日要走了,京都之中风云莫测,危机四伏,你要保重!”
卿云看着如此模样的君潋,不以为意地笑了笑,摆了摆手,自信地开口道:
“我这里你不用担心,有乾耀在,而且我还有灵力藏身,普通人奈何不了我的,待到你回来之时,我定然还你一个海清河晏的大雍!”
“倒是你这个领兵出征的摄政王千万要小心才是,你这前有卡拉翰那个能征善战的敌人,后有叶开暗中搞出来的阴谋把戏。”
“这真是算起来,你才是最危险的嘛!”
说到这里,卿云话语之中也带了一抹的慎重,她定然看着君潋,以不容置疑地口吻道:
“你可要好好活着,我还等着你回来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