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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赵昌辉说穷文富武,还真没说错。
    那次饮酒之后,赵昌辉很快就派人回话了。
    学艺可以。
    给钱就行!
    明码标价,十吊!
    这个价钱,可以说是……巨贵!
    要知道,人市上,一个眉清目秀的小萝莉,也就值这个价钱……
    张楚是咬着牙,省吃俭用攒了半个月的钱,才攒齐了这笔钱。
    这日清晨,张楚换上了一身整齐的清净衣衫,用褡裢装了从钱庄兑换来的十两雪花银,领着李狗子往牛羊市场行去。
    那位老镖师,就住在牛羊市场。
    一路上,不断有熟人向张楚拱手打招呼,其中有青龙帮的帮众,也有梧桐里和牛羊市场的街坊邻居。
    张楚都笑着一一拱手回礼。
    转眼间,他加入黑虎堂快一个月了,也是算是混出了点名堂,如今青龙帮地盘上讨生活的人,大都知道他黑虎堂白纸扇张楚这一号人。
    跟他的小弟,也早就不止李狗子和余二两人了,而是八人。
    全是那种他一声令下,就能冲出去替他砍人的精壮汉子!
    ……
    穿过散发着牲口臭味儿的牛羊市。
    张楚的脚步停在了一座门前摆放着两座石狮子的院落前。
    门匾上,用描金的大笔写着:梁宅。
    “去敲门……注意礼节。”
    张楚支使李狗子上前去敲门,自己左右打量着这座宅院:七八丈宽的门头,雕刻得活灵活现的石狮子,青砖砌成的院墙,赤铜打造的虎头门环……
    种种细节表明,这位赵昌辉口中武艺已经废掉的老镖师,家境很不错。
    整个牛羊市场都找不出几家门头如此气派的人家。
    他暗自琢磨,是习武之人普遍都混得很好,还是这位老镖师生财有道?
    他见过的习武之人太少了。
    不算没入流赵昌辉,真正入流和曾经入流的习武之人,总共也就刘五和这位老镖师二人。
    刘五就不说了,黑虎堂堂主,无论身价还是地位,在城西这一块儿都是属于顶尖的那一批人。
    而如今这位武艺已经废掉的老镖师,看身价,应该也是牛羊市场这片名列前茅的富家翁。
    “是习武之人都有钱,还是习武之人都很挣钱?”
    张楚琢磨了一会儿,觉着很可能是后者。
    “吱呀。”
    门开了,一个青衣青帽,做仆人打扮的老叟伸出头,打量着门外的二人:“你们找谁?”
    张楚上前一步,有礼有节的拱手道:“老丈,晚辈张楚,梧桐里人氏,经四海堂赵昌辉介绍前来,劳烦您告诉梁师一声!”
    老叟瞥了张楚一眼,硬邦邦的扔下一句“等着罢”,然后“嘭”的一声就把门关上了。
    “老家伙……”
    李狗子身为地痞流氓,平日里欺负普通老百姓欺负惯了,哪受得了这份儿气,张口就要叫骂。
    张楚拉了他一把,思索着看着大门道:“你去巡摊儿,顺道给这几日入伙的那三个弟兄讲讲咱们的规矩!”
    管中窥全豹,一个下人都能这么牛气,这个梁老的牌面,比他想象中的还要大啊!
    李狗子不情不愿的应了一声,转身气呼呼的走了。
    张楚在门外站了约莫一盏茶的时间,那老叟才再次把门打开了。
    “进来罢!”
    张楚客气的朝他拱了拱手,抬脚跨进了大门。
    大门后是一座浮雕着大鹏展翅图的玄关,绕过玄关,是一座足有两个篮球场宽的敞亮院落。
    院落里的两侧,植有几株桂花树,如今已至深秋,桂花早已凋谢,只剩下绿荫点缀着青石板铺就的院落。
    左侧的桂花树下,摆放着一个兵器架,上边插着一些常见的刀枪兵器。
    右侧的桂花树前,则是一个木桩梅花阵,每一根木桩都有一人多高,几个木桩上,还残留着拳印。
    老叟招呼张楚在院里等着,自己进内堂去了。
    不一会儿,老叟就扶着一位须发皆白的清隽老者出来了。
    这位清隽老者,穿着一身儿水青色锦缎棉袄,头戴着一顶白色貂皮帽,双手间还捧着一个鎏金兽首火炉。
    张楚心下诧异:如今虽已至深秋,但还没冷到需要烤火的地步吧?
    清隽老者走下台阶,浑浊的眸子上下打量着张楚,“你就是张楚?”
    张楚上前,毕恭毕敬的作揖:“可是梁师当前?晚辈张楚,拜见梁师。”
    清隽老者点头:“老夫便是梁无锋。”
    张楚闻言,连忙摘下肩上的褡裢,上前单膝跪下:“承蒙师傅不弃,收弟子入门授艺,往后鞍前马后、生老病殁,弟子愿一肩侍之!”
    梁无锋闻言微微一笑,抚须颔首道:“倒是个知礼的……阿福,收下吧!”
    “是,老爷!”
    老仆人上前,接过张楚手中的褡裢,转身走进内堂,捧着一盏茶走到张楚身前。
    张楚双手接过茶盏,高居过顶,奉到梁无锋面前。
    梁无锋接过茶盏,小小的呷了一口。
    礼成!
    其实来之前,赵昌辉已经派人给他递过话,梁无锋这是收钱授艺,并不是真正的收徒,张楚过来完全可以不用行师徒大礼。
    但张楚自己琢磨着,要想梁无锋尽心授艺,还是行下师徒大礼更好。
    目前看来,梁无锋对他主动行师徒大礼,还是比较满意的。
    ……
    张楚立于梅花阵上,扎着马步,双臂握拳靠于腰间,额头上沁着细密的汗珠。
    梅花桩下,梁无锋坐在一把太师椅上,一手捂着火炉,另一手拿着一支檀木拐杖,不时支起拐杖敲打在张楚身上,调整他的马步姿势,口头慢悠悠的给张楚讲述一些武道基本常识。
    “武道九流,下三流熬力,中三流练气,上三流修意!”
    张楚插话:“师傅,弟子先前与赵昌辉论武,赵昌辉告诉弟子,武道只分三流!”
    梁无锋瞥了他一眼,支起手中的拐杖便精准的点在他的小腹。
    “噤声,平复气息,不可乱!”
    别看梁无锋一副颤颤巍巍,好似风中残烛的老朽模样,他拐杖上力道及大,这一点,张楚几乎稳不住身躯从梅花桩上摔下来。
    “赵昌辉?”
    梁无锋语带轻蔑的轻声说:“黄口小儿矣!不知从何处学了几招散手,便自以为入了武道大门!实则一窍不通!”
    “世人皆道武道三流,指的其实乃武道三大境界,并非品级!”
    “武道三大境界。”
    “力士境,筋骨健,气血如山,龙虎相济足!”
    “气海境,气如海,万邪不侵,只手断江河!”
    “飞天境,意通天,浩然长存,永恒一念间!”
    张楚学乖了,不再插言,只是眼角分明看到,这老头说到气海境与飞天境之时,神色之中憧憬混合着失落,复杂之极。
    过好了好一会儿,梁无锋才轻叹道:“与你说这些都太远,你已经过了打熬筋骨最佳年龄,如今筋骨已经长开,身子骨底子又弱,如怕连入流都难!”
    梅花桩上的张楚这会儿两条腿正酸得跟面条儿一样直发抖,还被这老头打击,心里都琢磨着要不要放弃习武这条路了。
    他从来就不是那种能吃苦且坚韧不拔的人,相反,好逸恶劳、三天打鱼两天晒网才是他的本性。
    但就在他即将坚持不住的时候,两条腿忽然发热,暖洋洋的,就好像他前世做大保剑,啊呸,洗脚一样。
    又酸又涩的感觉一下子就消退了。
    他甚至还觉得有几分舒服。
    “老夫刚才说到哪儿来着……对了,武道九流!”
    “九流名曰通力境,身如铁桶、通全身,能做到将全身的力量凝聚成一点,一拳打出去,便是入了九流。”
    “力何来?”
    “无他!”
    “血气足、筋骨健而已!”
    “桩功为何为武道基础?”
    “皆因站桩既能打熬下盘功夫,又可用气血滋润筋骨!”
    “你日后每日站桩,只要感觉双腿酸涩、难以为继,便是你的气血已经消耗过半,当立即停止。”
    “须知,气血亏损折寿数,强锻筋留暗伤,个中利弊,你自权衡!”
    “赵昌辉先前言你不缺钱财,稍后老夫会给你开几贴食补方子,你可自行配药进补。”
    “待到马步扎到落地生根、不动如山,人推不倒,你的桩功就算是入门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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