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当他迈出电梯轿门的那一步,电梯地面的中央突然凭空伸来了一只黑色的手臂抓住了聂磊的脚踝。
聂磊低头一看,嘴角不禁扬起一丝冷笑。
他等的就是这个时候。
聂磊毫不犹豫地蹲下身子,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一手抓住了那只黑色的手臂,将他从电梯的底部拽了上来。
那怨灵怎么也没想到会碰上聂磊这个意外,他一下子还没反应过来,整个身子就“嗖”地一下从铁板里被人抽了出来。
此时他被聂磊用手提在半空中,正对着聂磊咬牙切齿干瞪眼。
只见那怨灵是个约摸十一二岁大的小男孩,体态娇小,声音稚嫩,一副邻家小孩的可爱模样。
不过聂磊是绝不会单纯地被他这幅无辜的外表所蒙蔽,有的时候别看有些怨灵看起来年轻轻轻,指不定背后杀人的本事比其他成年的怨灵还要厉害。
那小鬼见聂磊一直牵制着他的双手,整个人也开始更加暴躁起来:“不可能,你个区区人类怎么可能碰得到我?快放我下来,不然有你好看!”
不时,他的全身散发着一股幽冷的黑气,跟刚才聂磊在电梯门外闻到的那股气息一模一样,就是从他的身上散发出来的。
不过单从这怨气的浓度上来看,聂磊初步判定这怨灵估计不止杀了虞欣澄一人这么简单,也许他的身上还背负了其他聂磊所不知道的命案。
聂磊听后,将那小鬼的身子悬在半空中,以三百六十度旋转的方式仔细打量了他一番。
趁对方脸转过来的那一刻,聂磊用力在他脑门上敲了一记,戏虞道:“不可能的事情多了去,今天我不仅能碰到你,还会好好地教训你一顿。”
对方一听聂磊的口气不像是在开玩笑,连忙从惊愕的状态中抽离,一脸警惕地望着聂磊。末了,那双黝黑的眼眸中蓦地涌起一阵猩红。
聂磊不敢有丝毫的大意,他趁对方还没来得及出手前,另一只手先行从口袋里将符咒掏了出来,一举贴在了对方的命门上。
“啊——”
一股灼热的触感瞬间袭来,原本浑身冒着黑气的小鬼此时头顶被符纸贴中的地方已然冒起了一缕青烟。他发出声声凄惨的叫声,四肢在半空中拼命挣扎的程度越发强烈。
由于他的动作起伏过大,甚至一度还会踢到聂磊的身上。
聂磊瞬间露出嫌弃的眼神,本着不想被对方的拳脚剐蹭到的想法,于是他直接一甩手,便将小鬼无情地扔到了电梯门外。
那小鬼被聂磊用力地甩在了厚实的墙壁上,背部一阵吃痛,沿着墙壁滑了下来。被他撞击过的墙壁上留下了深浅不一的印记,可想而知他受的伤有多严重。
聂磊有轻微的洁癖,他拍了拍双手正要走出电梯,岂料对方猛地抬起右手,朝着聂磊的面儿小手一挥,下一秒,电梯的轿门立马合上,彻底阻止了聂磊的进一步行动。
整个铁皮箱子正以自由落体的速度下降,空间头顶的灯泡闪烁不明,聂磊将后背紧贴在背后的墙上,心也跟着悬了起来。
电梯降到电梯井最深处之前触发了自身的保护机制,聂磊幸免于难,没有跟着这堆钢构一起变成废品。
他试了一下轿门的开关按钮,发现还能正常使用。于是他当机立断在电梯门敞开的那一刻快速地逃了出来,继而奔向四楼的楼梯间。
刚才那种狭小封闭的空间限制了他行动的自由,这会儿空间范围增大,着实有利于他接下来施展拳脚。
等到他重新回到四楼的时候,那里已经没了小鬼的身影,倒是电梯间的拐角附近多了一位晕厥的女性身影。
聂磊上前简单地查看了一番她的情况,并没有在那人的身上发现明显的伤口,想来应该是她出来的时候碰巧撞见了不该见的东西才会吓成这个模样。
聂磊见她并无大碍,也顾不上许多,直接越过了这个女生的身影,一路寻着小鬼留下的气息追向了宿舍的更深处。
那小鬼被他用符纸打成了重伤,估计一时半会儿也伤不了人类。再加上外头有他设下的结界,想必他也跑不了多远的地方。聂磊想要抓住他,只不过是时间长短的问题。
得亏此时他的身上画了一道隐身咒,这栋楼里的学生没人能看得见他的人影,他大可不必有过多的顾虑,只需飞速地迈开步伐展开追捕行动。
他沿着楼道一层层地往上排查,顺着空气里头那残留的怨气,聂磊逐渐发现了对方逃窜的踪迹。
……
而在宿舍大楼的门外。
秦瀚双腿盘坐在地上,目不转睛地盯着眼前红圈里的秤砣。他牢牢记住聂磊交代他的话,无时不刻不打着十二分的精神,不给任何人有靠近这里的机会。
午夜十二点,夜深人静,在大伙儿都还在寝室里睡觉的时间段,仍然有几个贪玩晚归的学生经过这里。
好在他们不是这栋宿舍楼的学生,只是碰巧路过这里,并没有给秦瀚增添多少工作负担。
此刻距离聂磊进去的时间已经过了二十七分钟,也不知道里头究竟发生了什么,秦瀚不免有些担心。
他发现面前躺放在地上的红线时不时地会发出阵阵轻微的抖动,就好像有什么看不见的东西在有一下没一下地触碰这红线,看着怪渗人的。
秦翰想,也许是那东西想要逃出来却被结界给困住的原因。
他不敢想象这要是换成他自己进去,指不定就没有出来的机会。一想到对手是聂磊,他估计就只剩被人耍得团团转的倒霉结局。
他在庆幸自己不是站在聂磊对立面的同时,也在为那素味蒙面的“朋友”感到悲哀,希望这位怨灵能够提前做好“好自为之”的准备吧。
午夜十二点,面前的这栋大楼已经进入全面熄灯的状态。夜里逐渐起了薄雾,气温也在一点点地下降。
这时,草丛附近隐隐传来了一丝轻微的动静。
秦瀚转过脑袋,发现声音的源头就在他的背后。原来是不远的一处草丛底下有一只黑色的小野猫探出了可爱的脑袋,它正对着秦瀚所在的方位嗅了嗅鼻子,继而试探性地来到了秦瀚的脚边。
“喵呜~”
它不时发出撒娇般的语气在地上来回地翻滚着,似是在向他乞讨着什么。
秦瀚有些好奇,难道这小家伙看得见自己?
“你看得见我??”他用手指了指自己的鼻头。
“喵呜~”
黑猫转移了地盘,直接壮着胆子来到了秦瀚的脚踝边上,不停地用自己的脑袋磨蹭着秦翰的裤脚,用实际行动解决了秦瀚心里的疑惑。
好吧,这小家伙还真看得见他!难怪恐怖小说或者电影里都有动物通灵辩鬼的桥段,原来是真的能看见。
秦瀚这会儿正好等得无聊,便将黑猫抱到了自己的大腿上。同时他又从装有零食的袋子里掏出了一包零食,正是猫咪喜爱的小鱼干。
他撕开包装袋将里面的食物倒在手掌心,一半塞进了自己的嘴里,一半摊在小家伙的面前,任由它自己进食。
可能小家伙是真的饿了,好一顿狼吞虎咽,温热的舌头在秦瀚的掌心里来回舔.舐,惹得秦翰的掌心一阵痒痒。
投食归投食,秦瀚也不敢放松警惕,他仍旧继续关注着宿舍大楼的情况,以便随时支援聂磊。
彼时在3号楼顶层的天台上,聂磊终于找到了那小鬼的身影。他发现对方正站在栏杆边上,正试图向外逃离。
可每每越过那个栏杆的界限,那小鬼就会被一股无形的墙壁给挡了回来,甚至双手触及的地方宛如电击一般,疼得他直嗷嗷叫。
“可恶。”对方的嘴里发出一片咒骂声。
听到身后传来的脚步声,那小鬼猛地回过头。在看清了身后之人的面庞后,他似乎又陷入了更加绝望的境地。
颤抖的眼皮,低沉的嘶吼,无一不在宣誓着他紧张的情绪。
“你究竟是何人!”小鬼急眼了。
聂磊冷冷地盯着他,嘴角莫名扬起一阵弧度,开始阐述自己的身份:“我只不过是这里的一个学生而已。”
小鬼一听,半信半疑,上下不停地打量着聂磊的全身,恨不得能从他的身上戳出一个血窟窿来。
“你少糊弄人了!”
见对方迟迟不肯相信,聂磊从口袋里掏出他平时上课都会携带的一张校园卡,从而证明自己学生的身份。
小鬼的视力极佳,哪怕是在昏暗的环境下也能看清聂磊手中校园卡上的关键信息。
【聂磊,z大20xx级工商管理系的学生】。
“我以前就听人说过z大的异闻传说,说是这栋女生宿舍楼力有不干净的东西,会时不时地跑出来作祟。但凡有人破坏公物或者乱丢垃圾就会遭到神秘人的恶搞,而且这种迹象足足持续了八年之久,从未间断过。我想他们说的这个神秘人应该就是你吧。”
“你这人还真是爱听八卦。”小鬼既不承认也不否认,任由聂磊遐想。
“我算了一下,八年前,差不多就是冯迎春来z大的时间点,而这栋宿舍楼传出神秘人的逸闻也是在她来到这里之后才有的。”
那小鬼一听到冯迎春这三个字,脸上骤然闪过一丝异样。这些小细节落在聂磊的眼中,足以证明自己猜测的方向没有错。
“老实说,你跟冯迎春什么关系?”
那家伙听闻后毫不忌讳地上报了自己的身份,他是冯迎春不幸早逝的长子,严天落。死得时候他才十一二岁大,因为后悔没有听从妈妈的教诲放学要及时回家,导致他贪玩晚归的路上被当地的暴走族一路开车撞飞身亡。
正是这种悔恨让他产生了极大的执念,他迫切地想回到家中,重新回到母亲的怀里。可是阴阳相隔让他无法亲近自己的母亲,于是他只能退而求其次,改用跟随与陪伴的方式一直守候在自己母亲的身边。
严天落俨然记得自己的母亲冯迎春刚来z大的时候,有一次因为没能及时发现学生临时散落在楼道里的垃圾,结果校领导来检查的时候就发现这个意外,导致冯迎春被严厉地批评教育了一顿,甚至还克扣了半个月的工资。
从那时起,严天落觉得自己有义务帮自己的母亲“教训”一下那些不守规矩的学生。
他死的时候才十一二岁大,即便是死了八年之久,心理上也依旧保持着这种简单的思维方式。
他首先能想到的方法就是对那些破坏公物的学生做出惩罚。一开始他可能还是小打小闹,可是后来随着“惩罚”的次数增多,他的胆子也逐渐大了,甚至对那些犯了错的女学生做出更过分的惩罚。他俨然成了z大校规的“执行者”,从此鲜少再有人犯错。
严天落报完了自己的来历后,抬起手擦拭了一番嘴角的血丝,对聂磊露出凶恶的目光:“喂,凡是知道了我名字的学生可都没有什么好下场呢,你就不怕么?”
聂磊一听,顿时来了兴致:“是么?好巧,我也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