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小狐狸的嘴角正叼着一块衣服的碎布料,这东西正是它从壮汉的身上撕扯下来的。
它一脸嫌弃地吐了吐舌头,将这块味道并不怎么好闻的布料甩了出去,喉咙里时不时地发出一串沉闷的低吼。
它冷眼望着那位躺在地上已经被它吓得不省人事的壮汉,不禁在心中吐槽道:都这么大一个人,胆子竟然还这么小。
想来它只不过是随意地露出一点獠牙,撕扯了那么几下对方的衣服,它万万没想到那壮汉竟两眼一昏,彻底倒地不起。
呵,真是没用。
小狐狸收回嫌弃的目光,低头看了一眼自己身上原本柔顺的皮毛因为跟壮汉纠缠了片刻后而变得杂乱无章,心里不由升起了一种厌恶的情愫。
它现在最迫切想做的事情恐怕就是清理干净头顶那污/秽的液体。
临走前,它狠狠地踩了一脚壮汉的脑袋,在他的脸上留下几道血印子才算解恨。之后它头也不回地朝前方迈起碎步,白色的身影再次隐没在无尽的黑暗中。
……
正值凌晨三点,临近z大南门的大街上仍然还有一些忙碌的身影。
这里聚集了一群专门做夜市生意的商贩,他们辛苦忙碌了好几个小时,终于等到最后一波客人散去才开始各自收拾着摊位上的小车,打道回府,准备明晚再战。
彼时小狐狸已经从路边的小河滩里洗净污/秽,游了上来。天冷了,它站在岸边猛地抖了抖身子,意图将那些冰凉的水渍全部抖个干净。
洗去一身污/秽后,狐狸顿时觉得整个身子清爽了许多,白色的皮毛越发锃亮明媚,夺人眼目。
它正要准备离去时,蓦地,空气里头传来了一阵令人垂涎三尺的香味。小狐狸本能地嗅了嗅鼻子,四肢竟然开始不听使唤地朝着那个气味传来的方位走了过去。
最终,它约摸走了三百多米的距离,终于在一棵大榕树底下看到了一处卖烧烤的摊子。
摊子的主人是一位六十好几的老婆婆,围着淳朴的碎花围裙,鼻梁上架着一副老旧的老花镜,头顶戴着一顶藏蓝色的毛线帽子,隐隐可见她鬓角些许花白的头发散落了出来。
因为忙着处理手上的生意,她也顾不上自己凌乱的外貌。
在周围商贩逐渐减少的情况下,老婆婆的摊位前仍站了四五位等待的客人。她不停地翻滚着手中的烤串,大风时不时地刮过她的摊子,向周围吹拂着那诱人的清香。
哪怕是隔着几十米的距离,都能轻易地闻到那扑鼻的香味。
小狐狸忍不住咽了一下口水,它的脑海中不停回荡着“好饿”两个字。
说时迟那时快,它的四肢已经开始不自觉地继续朝着老婆婆所在的摊位走去。
它隐蔽好自己雪白的身影,躲在了她背后的灌木丛中。等到客人全部离去,它才敢从背后的灌木丛里钻了出来。
姚莲月被突然蹿出来的白影吓了一大跳,还把鼻梁上的老花镜遗落在了地上。好不容易等她缓过劲儿来,她朝着前方定睛一看,松了一口气缓缓道:“原来是只狗狗啊。”
小狐狸歪着脑袋一脸不解地望着她:“???”
它什么时候从一只狐狸变成了一只狗狗?这个人类真是不识抬举!
姚莲月还是头一次看见长得这么好看的狗狗,那一身雪白的毛皮,整个身子胖嘟嘟的,有点像她邻居家养的萨摩耶。再耷拉着两只可爱的小耳朵,毛茸茸圆鼓鼓的大尾巴一下子击中了老婆婆的怜爱之心。
她见对方一直蹲在她的身旁,并没有任何威胁的意思。于是她的胆子大了起来,对着小狐狸问道:“你是不是饿了?要不要来点羊肉串?我做的串子可好吃了,每天都有好多人来排队买呢。”
姚莲月自顾自地夸起了自己的手艺,但是随后她又想了想,自己说了这么多话,对方怎么可能听得懂?姚莲月不禁自嘲一笑。
岂料小狐狸乖巧地点了点头,往她的跟前走了两步,还时不时摇了摇它漂亮的白色尾巴。
姚莲月心下一喜,便弯着腰捡起了地上的老花镜。只可惜两块镜片都碎了,她无奈地把空荡荡的镜框戴在了鼻梁上。
她掐算着时间点也差不多了,应该不会再有多余的客人来光顾她的摊子,索性她便将摊子上仅剩得一些羊肉串子全部上到了铁架子上。
考虑到对方毕竟是只动物,她还特意少放了很多佐料。
待她烤完串子,姚莲月将所有的木签一一抽去,把完整的肉都集中在一个小盘子里。随后她又从摊子底下搬出了一张小板凳,来到了小狐狸的跟前。
“来,刚烤出来的,还有点烫,你可得担心着点。”她将盘子放到了小狐狸的面前。
小狐狸也没将她的提醒放在心上,直到它被烫了一嘴才不得不缩回了舌头。它一脸委屈地望着姚莲月,两只水汪汪的大眼睛就跟要哭了似的。
这东西好吃是好吃,就是有点费舌头。
姚莲月被它的举动给逗乐,不禁笑了出来。她摸了摸小狐狸的脑袋,就像对待自己的孩子一样,温柔且祥和。
“慢着点,这盘都是你的。”
小狐狸瞥了她一眼,尽量将眼珠子里的泪水挤了回去。随后它低下脑袋,对着盘子哈了好几口气才开始慢条斯理地进食。
姚莲月觉得它的行为举止极为优雅,再看这品相,一点也不像流落在外的流浪犬。她想,兴许是谁家的宠物犬不小心给走丢了。
她坐在小板凳上,单手拖着自己的下颚,一脸慈祥地望着狐狸问道:“你是不小心走丢的啊还是故意从家里跑出来的?身上有没有挂狗牌,兴许我可以帮你找找你的主人在哪里。”
小狐狸停了下来,瞪大了双眼望着她,差点儿没气得浑身打颤。
它真想为自己辩解自己其实是一只小有修为的狐大仙,而不是所谓人类圈养的家犬!但它又怕自己开口说话会吓着这个人类,索性它闭口不言。
姚莲月主动伸出双手摸了摸它的脖子,并没有在它的身上看到多余的挂饰,她有些失望道:“看样子我好像也帮不到你什么。”
待小狐狸进食完毕,姚莲月捡起地上的盘子,准备收拾烧烤摊子回家睡觉。
她是个独居的老人,前半生拼了全力拉扯大三个儿子,到头来竹篮打水一场空。三个儿子要么是跑到大城市寻求发展,弃她不管;要么是找了城里的姑娘,结果媳妇嫌弃她是个乡下婆子的原因,便独留她一人在z市孤苦伶仃,无人作伴,从此跟他们少了联系。
要不是姚莲月每天靠着烧烤摊子挣点小钱,恐怕她一个六十几的老太婆还真的难以维持生计。
姚莲月坐在小车的驾驶座上,正要扭动油门时,她俨然从后视镜里瞧见车尾巴的后面蹲坐了一抹白影。
她见对方仍是可怜兮兮地蹲在原地望着她所在的方位,姚莲月忽然心头一颤,莫名联想起了被三个儿子抛弃的自己。
她犹豫了片刻,还是从驾驶座上走了下来,冲着小狐狸问道:“你要不要跟我回家啊?”
小狐狸第一时间想到的就是跟着姚莲月兴许还能迟到更多好吃的。于是它想也没想,径自迈起了步伐,朝姚莲月飞奔走去。
姚莲月见状,脸上洋溢着慈祥老母亲的笑容。她将小狐狸抱了起来,嗯,小家伙还有点沉,她一把老骨头还真抱不动。
她费了好大的力气才将小狐狸塞在了她驾驶座底下,之后她调整好座位,一把扭动油门,便载着小狐狸一起回了家。
……
翌日,秦瀚醒来的时候,见聂磊已经在勤快地收拾客厅里的残局。
原本支离破碎的玻璃碎片已经被他收拾到垃圾桶里,除了那扇空荡荡的双向玻璃窗,客厅基本恢复了昨天的模样。
秦翰甚是满意这个结果。于是他哼着轻快地曲子一头扎进了浴室,等他从里头洗漱完出来,秦瀚围上了蓝色的格子围裙到厨房里头着手处理早餐的事宜。
他简单地处理了一些煎蛋和培根,又从冰箱里取了一包吐司出来,裹了点沙拉酱,好吃的三明治新鲜出炉。
秦瀚正准备将食物端出去,忽而背后伸来的一双手紧紧地搂住了他的腰肢。
“早上好啊,大叔~”
除了聂磊,秦瀚还真想不出还有谁会对他这样打招呼。
俩人在经历了昨晚令人眼红心跳的唇齿/交/融后,秦瀚现在对聂磊这些亲密的举动也不再表示抗拒。
他侧过脑袋,应了一声“早安”后,便在聂磊的脸颊上轻轻地落下一个唇印以作回应。
聂磊心头一颤,一举加深了这个印记。
早安吻持续了小片刻后,俩人才恋恋不舍地分开。聂磊主动端了两个盘子出去,秦瀚又从微波炉里拿了两杯加热好的牛奶出来。
客厅里,俩人面对面而坐,身后的电视机正在播放着本地的早间新闻。
电视里头,主持人正在熟练地播放着内容,其中最有趣的当属这样一则奇闻。
说的是一名宿醉晚归的中年男子严某于今日凌晨2点35分左右,在靠近z大学院路的巷子里遭到了一个不明生物的恐吓。
据该男子的回忆,他当时喝了很多酒,脑子在不清醒的状态下往这不明生物的头顶上撒了一泡尿后,就遭到了对方的恶意报复,当即整个人被吓得不省人事。
最惨的结果就是该男子早上醒来的时候,发现自己身上的衣服还被那不明生物给撕扯得不成形状,上半身甚至呈现出一.丝.不.挂的尴尬局面。除此之外,就是他的脑门上还留下了几条明显的爪痕,看起来像是某种动物的所作所为。
看着镜头里那名中年男子的面部打了马赛克,可左边眉尾的部位依旧可以明显地看见三道清晰的爪痕。男子不停地囔囔着饶命,鬼神大人大有大量,千万不要跟他这般小人计较。整个人胡言乱语的模样,像极了精神失常的疯子。
一提到这个不明生物,秦翰顿时就联想到了昨晚在客厅里头失踪的狐皮围巾。
“我觉得八成是昨晚那家伙捣的鬼。”秦翰说出了自己心中的想法。
“嗯,我的想法跟你一致。”
“那咱们要去追查它的下落吗?”秦翰忍不住问道。
聂磊犹豫了一下,道:“它既然没有当场害了那男人的性命,只是给男人使了一些绊子,想来应该是没有太大的恶意。我们姑且再等等看。”
既然聂磊都保持原地观望的态度,秦翰自然没有必要上赶着鸭子给自己找事做。
他想到聂磊已经好几天没有去学校上课了,忙问:“最近是不是该到期末考了,你为了我的事情耽搁了这么久,期末考要不要紧?”
聂磊一听这话,脸色顿时黑了三分。他好像还真的忘记了期末考的事情。
他连忙看了一眼墙上挂历的时间,距离期末考好像也就一周左右的时间。他没意识到时间竟然会过得这么快。
秦翰瞧对方面色不对劲,立马心领神会。
于是他放下手中的三明治,双手搭在聂磊的手腕上,语重心长道:“挂科可是一件极其痛苦的事情,聂磊同学,身为一个过来人,我觉得我现在有必要对你负起责任。”
“哦,你想怎么对我负责?”聂磊反倒挑了挑眉尾,托着下巴笑着看向秦翰。
“当然是去图书馆监督你了,你想哪里去了!?那里学习氛围好,看到其他人都在拼命努力,你怎么着也能看得进知识点吧?!”
秦翰上学那会儿就不是啥读书的料子,不过想当年他念大学的时候,每逢期末考多亏了学霸舍友给他占了图书馆的位置,又给他圈了好几页的知识重点,靠着最后几天死记硬背,秦翰总算是勉强达到了一个及格线,不至于挂科折腾自己。
聂磊觉得他说的有理,便同意了这个办法。不过后来他又考虑到秦翰直播的问题,遂问:“那你直播的事情怎么办?”
秦翰扬了扬手,不以为意道:“比起你的期末考试,我觉得我的直播事业一点也不重要。”
一个是近在咫尺的期末考,一个是随时随地都可以重启的直播事业,秦翰当然分得清孰轻孰重。
更何况观众里头指定有不少的学生党,临近期末该是他们收拾玩心准备认真学习的时刻。尤其是恰逢这种年关将近的时间点,相信不少工作党也都开始忙碌起来,哪有时间看什么直播呐。
既然明知观众和流量都会减少的情况下,那么秦翰也没必要费大把的力气在上面。
不过这话落在聂磊的耳中,那却是另外一番风味。
他把秦翰的话理解成自己在对方的心中拥有一个极其重要的位置,他听了以后分外感动。
聂磊脸上的笑意更甚,嗯,果然大叔是在乎他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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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翰:我严重怀疑你的思想正在对我图谋不轨。
聂磊:咱们不愧是心有灵犀一点通!
秦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