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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秦翰自醉酒后便做了一场梦,一场关于鸿运星君的梦。
    他梦到那人就站在皎洁的月光下,一抹飘然白衣,长发随风摇曳起舞。月光打在他的身上,如同一块完美的璞玉,闪耀得让人完全无法忽视他的存在。
    秦翰记得自己喊了一声他的名字,那人便一路温文尔雅地朝自己走来,最终在离自己不到一拳的地方停了下来。
    他一直静静地杵在跟前,用世上最柔情似水的眼神凝望着自己。秦翰忘记了言语,忘记了呼吸,只想沉醉在对方的眼眸当中,醉生梦死。
    良久,那人轻轻地俯下身来,在秦翰的耳畔落下一记温柔的蜻蜓点水。
    他的动作很轻,轻到秦翰都忍不住怀疑这一切的真实性。秦翰几乎是出于情感的原始本能,双手情不自禁地勾住那人的脖子,同样至以对方热烈地回应。
    如果说秦翰的现实生活充满了无数寂寥,因为身份悬殊他必须每时每刻压制自己对那人的情感,那么到了梦里,所有的一切皆出自他内心最深处的渴望,从无到有,全都演变成一片荒唐。
    从一开始的蜻蜓点水到中途的耳边厮磨,甚至是后来的一触即发,梦境千变万化。
    可即便如此,秦翰最后看到的场景却依稀定格在了那天他拿剑刺破鸿运星君胸膛的那一幕。
    鲜血沿着魂渊剑的那一头源源不断地从他的胸腔里流淌而出,如雪般的白衣瞬间被红色淹没,成了秦翰眼中最刺眼的阻碍。
    此景此景,一瞬间将秦翰带回到了虚空之境里的最终梦魇。
    他颤抖地抽出魂渊剑,不敢置信地咆哮着,哭喊着。
    他怎么就成了杀死鸿运的那个罪人……
    秦翰企图阻止事态的恶化,可那人的身影还是被越来越多的红色所覆盖。
    直到最后,秦翰梦里的整个世界皆为一片鲜明的红色,眼前倒下的身影忽地化作一道赤潮来势汹汹地朝他袭来。
    “鸿运!”
    他高喊着那人的名字,在被赤潮淹没前的最后一刻,秦翰忽然夹着一身冷汗从噩梦中苏醒。
    他大口喘着粗气坐了起来,两眼惊魂未定地审度着周围的场景。
    玉寒宫,一片漆黑的玉寒宫,他是在自己的宫殿里!
    看这天色,他应该昏睡了一天有余。所以刚才发生的那一切……都只是他的一场梦?
    秦翰虚惊一场,挥手施法点了壁上的长明灯,随后抬手扶额,准备擦一把脸上的细汗。
    蓦地,他发现自己袖口处的颜色跟昨日喝酒时穿得那套全然有变,他吓得赶紧掀开身上压着的被褥,赫然发现自己全身的衣着不知何时被换了一套干净的长衫。
    秦翰:“……”
    谁给他换的?!
    秦翰一脸惊恐,立马检查了一番自己的身体,并无发现任何异样,他瞬间松了一口气。
    会是他想的那个人么?秦翰暗自揣测,但这个想法很快就被他自己给否决了。
    早知道昨晚那人一早就熄灯就寝,哪儿还会跑来自己的山头。总不能因为自己做了一场荒唐的梦就能把他神奇地唤来,秦翰自认为自己还没有这般通天的神力。
    他越想越纠结,恰逢此时门外传来一声猫叫,是墨玄回来的动静。
    秦翰也顾不上计较墨玄昨晚为何无故夜不归宿,他赶紧叫来墨玄与它当面对峙:“昨晚可曾有人来过?”
    墨玄见秦翰并没有要收拾它的意图,于是放心地跳上一旁的圆桌,蹲在桌子的边缘,歪着脑袋不解地看着他。
    “喵~唔~”它摇了摇黑色的小尾巴。
    墨玄虽不会说话,但秦翰跟它生活得久了,多少也能明白它的肢体表达的是什么意思。
    “当真没人来过?你确定?”秦翰再次强调。
    墨玄这回是重重地点了点小脑袋。
    秦翰仍旧保持怀疑的态度:“那我这身衣服谁换的?总不能是你弄的吧!”
    谁知墨玄还当真抬起右前爪,眯着笑眼朝秦翰勾了勾手,大有邀功之说。
    秦翰不禁皱着眉头望向墨玄,半喜半忧。他纠结了半天,最终还是默默接受了这个看似荒诞的设定。
    “算了,信你一回。”秦翰仰天一声叹息,随后从床上一跃而下。
    当他从墨玄身边经过时,秦翰冷不丁地蹦出一句话警告:“要是让我发现你骗我,我会送你去当真公公。”
    看以后有哪家的小白兔肯要它!
    墨玄闻声,后背瞬间僵住。但它为了不露出马脚,非常努力地营造出面不改色的淡定模样。
    直到秦翰转过身后,它才愣愣地低下脑袋看了一眼自己身下的球球,完蛋,夭寿>.<!
    不过墨玄低头暗自垂脑的这一幕秦翰并没有注意到,他一路来到药架子前,站在原处沉思了许久。
    末了,他似是下了一个重大的决定,从木架子上取了几捆黑不溜秋的草药一并纳入袖中,当即又是一阵风风火火地朝洞口而去。
    墨玄在身后冲他叫唤了一声,有些不解他这么晚了要去哪儿。
    秦翰头也没回地冲它摆了摆手:“我有事出去一趟,你留下来看家,没我的允许哪儿也不准撒野。”
    话音刚落,他的身影便消失在洞门口。
    墨玄冲着秦翰离去地背影嗷呜一叫:糟糕,没人管饭,还不能随意出去,果然骗人是要饿肚子的喵_(:3)∠)_
    ……
    秦翰兜兜转转还是来到了极寒之地。只不过这一次他来得极为隐秘,特意绕开了阴差的视线,一路悄无声息地闯入冥府的至深处。
    所以当他卷土重来时,烛龙对此颇为意外。
    “哟,今儿是什么风把你这尊大佛给吹来了?”烛龙蜷缩着龙身趴在地上,听到冰宫外传来的动静并没有立即起身,而是懒洋洋地抬了抬头,瞥了来者一眼。
    对于烛龙的冷嘲热讽,秦翰不以为意,他淡淡道:“之前不是欠你一个答案嘛,你忘了?”
    “嘁,还以为你这贵人喝高了便忘了这事,敢情你今天人没喝糊涂。”烛龙饶有兴趣地爬了起来,来到秦翰的跟前,跟他隔着一堵厚厚的冰墙遥遥相望,“既然如此,那你倒是说来与我听听,让我知道是谁家的姑娘这么倒霉,被你这瘟神给看上?”
    “小虫,你再变一次他的模样,我定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烛龙自然知道秦翰口中的“他”指的是谁,他忍不住趁机挖苦道:“啧啧啧,我竟没想到你还有这般特殊的嗜好。祸兮,之前我信了你的邪,结果被你当成猴一般戏耍,今日无论你说什么我都不会再着你的道。”
    秦翰的眼中顿时燃起一抹失落的神色:“是么。你当真不愿变?”
    “不变。我就不信你难道还能硬闯进来逼我就范不成?”烛龙自认为自己是不会在同一个坑里栽倒两次,即便是秦翰亮出魂渊剑,他也能忍得住。
    然而他好像低估了秦翰的实力,他要真疯起来,这小小冰宫岂是能阻止他达成目的的存在?
    于是,烛龙身在冰宫里还没得意几时,下一秒,他亲眼目睹了秦翰拿着魂渊剑试图劈开冰宫最外层的封印。
    当即整座冰宫一阵地动山摇,晃得烛龙惴惴不安,不得不激动地破口大骂道:“祸兮,你疯了吗!”
    虽说他曾经是有想过诱/惑秦翰让对方帮自己脱身,可真等到对方付诸行动的时候,烛龙却慌了神。因为他知道擅自逃离冥府的结果也只是会遭受更加痛苦的刑法,还不如老老实实待在这里,将来刑满出去了还是一条好龙。
    秦翰闻声,脸上不免露出一丝苦笑。
    是啊,正如烛龙所言,他是疯了,竟然会为了一个他曾经最讨厌的男人而陷入痴狂、百般难受。
    秦翰胸口传来丝丝悸动,手里挥舞魂渊剑的速度越发迅猛。
    刀光剑影之下,一道道锐利的划痕在冰宫的外墙上留下深浅不一的痕迹。整个冰宫在为之颤抖,整个雪原在为之咆哮,厚厚的冰墙以及那囚笼的封印终在秦翰的手刃下,支离破碎……
    冰宫轰然坍塌,猝不及防,一块块沉重的冰石从天而落,烛龙无处可躲,只能平白无故挨了这几下,身子不免多了些新的口子,已有不少的鲜血流露而出。
    当他艰难地从落石堆里探出脑袋时,秦翰已经逆着光来到他的跟前,蹲了下来。
    “哎,小虫,你受伤了。正好我这次带了不少的草药,你要不试试?”
    烛龙:“……”
    想害死我直说,不用这么虚情假意quq!
    不等烛龙同意,秦翰已经擅自向他伸出了魔爪。他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从袖口处取出一记黑色的膏贴,用力地摁在了烛龙先前被魂渊剑划伤的一处地方。
    这一记膏贴下去,可谓把烛龙全身跟痛觉有关的神经一触即发。
    他下半截龙身压在冰石下,上半截龙身暴露在空气当中,本想针扎一番,却处处受制于秦翰魔爪之下,身不由己,苦不堪言。
    雪原之上,皆是烛龙鬼哭狼嚎般的悲鸣。
    相信这巨大的动静很快就会迎来冥府的注意。时间紧迫,秦翰不得不抓紧速度去试下一剂草药。
    短短一刻钟内,烛龙上半身除了被冰石砸中而呈现出的创伤,其他伤处皆被秦翰施以不同的用药。
    他不光外敷,连内服也不放过。几番下来,烛龙被折磨得半死不活。这罪遭得可不比他蹲这大牢来得轻松。
    “祸兮,你这哪是来救我,分明是要来害我!男子汉大丈夫做事干脆一点,你杀了我得了!”
    “杀你?你怎可把我想得如此龌龊。”秦翰不光不会杀烛龙,还会好好留着烛龙一命,以便他将来试更多的药,直到成功的那一刻。
    听到秦翰这般诡异的回答,烛龙心里不禁咯噔了一下。
    他思来想去,既然秦翰绕来绕去,最初的本意也不过是想看他换个皮囊,干脆他就好好遂了他的意,也好过受这些冤枉罪。
    烛龙心里一片悔恨,悔自己为何非要逞一时口舌,恨自己无能在同一个人手里栽了数次,可惜这世上偏偏就是没有后悔药可言。
    他暗中发动法力,在秦翰还没下另一副猛药之前,他给自己披上了鸿运星君的皮囊。
    谁知秦翰顿时停下手里的动作,单手温柔地敷上那张酷似鸿运的脸庞,失神地望着他道:“下次你要是早点变,我肯定不像现在这般待你。”
    烛龙无语凝噎:“……”
    祸兮,你这么变/态你自己知道么?
    等等,还有下次?淦ヽ(`~)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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