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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多时,笔侍就在纸上写好了配方。
    邢尧拿过配方看了一眼,愈发觉得不太对劲儿,他问:“没了?”
    春香想破脑袋也想不出其他的了,忐忑道:“没了。”
    邢尧留下一句:“在这里等着。”
    自己则拿着那所谓的“菜谱”去找封朔。
    邢尧进了大帐,神情微妙呈上那张菜谱:“主子,菜谱写出来了。”
    “先放着吧。”封朔看都没看一眼,打算拿回去直接让郎中自个儿瞧,“取五十两纹银赏给那厨子。”
    邢尧不知封朔要菜谱的意图,他犹豫道:“要不您先看看?属下瞧着这菜谱似乎不太对劲儿。”
    “不对劲?”封朔眼中不由微微一亮。
    邢尧道:“属下也说不太上来……”
    封朔看着案上的菜谱,不知在想些什么,过了一会儿才道:“我知晓了,你且退下吧。”
    邢尧问:“那还赏赐吗?”
    “赏。”
    *
    对于春香冒领自己功劳,还得了五十两赏银的事,姜言意是一概不知。
    她帮着赵头儿把好的鸭蛋挑选出来做成松花蛋后,又到了做晚饭的时间。
    第11章 板栗烧鸡   在作死的边缘线蹦迪
    姜言意直接回了火头营,李厨子身子已经好了些,正在指挥着众人备菜。
    “李师傅身子不爽利,怎不多歇歇?”姜言意系上围裙,准备去案板那边切菜。
    李厨子因为病这一场,平日里看着精神干练的人,到底是显出几分老态。他在营中一向不苟言笑,但听见姜言意打招呼,倒是难得缓和了脸色,道一句:“劳碌命,闲不下来。”
    姜言意听他说这句话,又想起父亲来,心口微微发涩,她爸的口头禅也是“劳碌命”。
    她掩下心中的情绪,从筲箕里拎起一只杀好的鸡问李厨子:“您今晚做什么菜?”
    李厨子道:“做板栗烧鸡,把鸡肉切块就行。”
    姜言意手起刀落,几下就把一只鸡切好装进盘子里。
    李厨子就喜欢她干活的这股利落劲儿,做菜又有灵性,他道:“你今天的红烧狮子头做得好,晚上的板栗烧鸡我也交给你做。若是做得好,其他灶上的厨子也没有意见,你就把你会做的菜都列下来,我叫人添到火头营的菜单里。”
    这是让姜言意正式成为火头营厨子的意思,以后她就不用再干打杂的活,跟其他厨子一样,只管做菜就行。
    姜言意受宠若惊:“今天的狮子头我做得手生,在您跟前不过是班门弄斧罢了。”
    哪怕知晓她这话里有恭维的意思,但李厨子还是笑得开怀。
    主要是姜言意说这话的分寸拿捏得好。
    她若但说自己做得不好,过分自谦反倒显得做作,一句“手生”,既说了自己不足,又抬举了他,毕竟老道的经验的确是一时半会儿学不来的。
    这丫头勤恳又颇具慧心,为人处世也周到,李厨子相信她是个能走得远的。
    他道:“行了,都得了大将军的赏赐还跟我耍这些嘴皮子,板栗烧鸡你来做,就这么定了。”
    姜言意以为李厨子说的赏赐是那天做豆腐脑得的,人家一番好意,再推拒下去就显得不识抬举,便笑着应下了。
    “你个娘们儿,上工比别人迟来半天就罢了,折个菜也糟蹋一大片!当买这菜不花钱的吗?”
    营帐外边传来赵头儿的骂声,姜言意扭头看了一眼,却见被他破口大骂的人是春香。
    春香以前在青楼里就没做过这些,前些日子刚到火头营当帮厨,又有刘成给她分配轻松的活,今日刘成告假,她早晨就刻意躲出去偷懒了。
    下午得了五十两赏银回来,走路都脚底发飘,却又怕被人发现她冒领的事,找了个隐僻地方把银子藏起来了才来火头营这边。
    谁料一来就被赵头儿分配去折菜,她心不在蔫的,到现在脑子里浮现的都还是那五十两白花花的银子。
    被赵头儿指着鼻子一通骂,周围又有这么多人瞧着,春香面子上挂不住,一想到自己现在有了五十两银子,再一听赵头儿说钱不钱的。
    当即把菜往地上一摔,从内襟里摸出一把铜板撒地上:“怎样,这些钱够赔你这几颗烂菜了吧?”
    “你……”赵头儿没料到她猖狂至此,被气得不轻。
    周围的女人们则多是惊讶,又有几分羡慕——春香敢直接跟赵头儿叫板,可见是找了个大靠山。
    春香十分享受女人们投来的目光,直接大摇大摆地起身。
    营房的大门一直敞开着的,她无意间跟姜言意的视线对上,突然跟见了鬼似的,收起所有嚣张气焰离开了这边。
    姜言意觉得春香对自己的态度有些奇怪。
    营房里另外几个切菜的女人说春香傍上了一个将军,怕是又要得意上一阵子。
    姜言意想起今早撞见春香从胡杨林里出来时的狼狈模样,估摸着她们说的可能是真的。
    但春香突然这么怕自己,难不成是因为怕自己告密?
    一个杏眼桃腮的女人过来放菜,听见切菜的几个女人议论春香,她跟春香关系好,当即认定是姜言意让那些女人编排的。
    她阴阳怪气道:“春香姐如今就是风光得意着呢,怎么着吧?你们捧着某人,人家得了赏赐也不见从指甲缝里漏出来点来给你们。春香姐可是有什么好处都想着咱姐妹几个的。嘴馋吃不到春香姐带回来的红烧肉就躲背后嘴碎编排人啊?缺不缺德啊你们?”
    几个切菜的女人看着她一步三摇离开,时不时还跟火头军打情骂俏,气得呸了好几声。
    秋葵在另一边做事,她看着姜言意欲言又止,瞧着营房里人多嘴杂的,她最终没出声。
    姜言意则被杏花一通话说得莫名其妙,她把菜刀往砧板上一掷,刀插在了砧板上。
    不大的声响,却让营房里不少人都看了过来。
    火头军们以为她发怒了,瞬间跟杏花划清界限。
    杏花也白了脸色,之前她抢姜言意芋头,被她掷刀险些砍掉手的记忆还历历在目。
    但姜言意还真没动怒,她只是习惯性把刀掷在了砧板上而已,不过她也懒得解释。
    自己之前报的假户籍不知能不能办下来,若是不能,她若想弄个户籍,少不得使唤银钱,得趁现在多攒些钱傍身才行。
    李厨子给了她进火头营当厨子的机会,得好好把握。
    姜言意想着这些,手上的动作却是半点不慢。
    板栗是用温水浸泡去了皮的,她等锅里的油温上来了,把板栗倒进去煸炒至褪色再捞进一个小碟子里。
    趁着油温正高,又把控过水的鸡肉倒进去煸炒,撒上姜片大蒜去腥提味,放盐后倒了些酱油调色,又沿锅沿洒绍酒增味。
    一时间营房里香味四溢。
    姜言意把之前炒好的板栗下锅,倒入中午做狮子头吊的高汤焖了一刻钟再起锅。
    板栗和鸡肉瞧上去都是诱人的金黄色,鸡肉加了高汤焖过又鲜又嫩,板栗香甜软糯,光是闻着味儿就让厨房一干人肚子叫了好几次。
    晚上火头营的人把菜送去了封朔营中,但封朔并不在,反倒是被前来找封朔的池青给撞见了。
    最后整盘板栗烧鸡全进了池青的肚子自是不说。
    *
    封朔自下午得了那张菜谱,又听邢尧说菜谱瞧着不对劲,正好军营里无事,他便提前回了王府。
    命人召来之前给他看诊的郎中,让郎中瞧瞧是不是那菜谱中有什么食材能让他恢复味觉。
    郎中捧着菜谱看了半天,越看眉头皱得越深:“都是些寻常的食材,能入药的都找不出几味。”
    虽然早有准备,但听到郎中这样说,封朔眸色还是暗淡了一瞬,只不过很快又恢复如常。
    俊美无俦的面容上看不出半分情绪:“有劳。”
    郎中行医半生,什么疑难杂症都见过,但像封朔这样天生没有味觉,却又突然恢复了味觉的还是头次遇见。
    他想隐晦告诉对方,他所感知到的味觉极有可能他自己臆想出来的,却又碍于对方身份高贵,以及那残暴的名声,不敢告之。
    如今见菜谱上写着冰糖三两,各类调料也是用的乱七八糟,眉心都快拧成一个疙瘩,担心是军营里的厨子仗着封朔尝没有味觉,胡乱做些菜肴敷衍他。
    虽是天潢贵胄,自幼锦衣玉食,却连人间五味都不曾尝过,郎中一时间到有几分可怜这位凶名在外的辽南王。
    他道:“王爷,小可斗胆,照您手上这张菜谱做出的狮子头,怕是酣甜难以入口。”
    他说的隐晦,封朔却听出了郎中的言外之意。
    要么是有人仗着他没有味觉,在吃食上愚弄于他。要么是写这张菜谱的人根本不懂狮子头的做法。
    封朔一双凌厉的凤眸里几乎是瞬间迸出了杀意。
    就连他的亲卫邢尧都不知他没有味觉的事,火头营的人何从得知?
    那么只剩一种可能了。
    封朔薄唇缓缓勾起一个冷峭的弧度:“呵,不知死活。”
    *
    胡杨林里一对野鸳鸯以天为被以地为席刚结束一场缠绵。
    男人把女人裹进了自己厚实的短衫里。
    黝黑的面容看似憨厚,一双眼却总是闪着精光,正是刘成。
    他呼吸尚有几分喘,“你是说,新来的小娘们做出了狮子头,那老不死的压根没被大将军责罚?”
    春香噘着嘴道:“可不是白忙活一场。今早跟你拿了泻药回去时,还被那小蹄子撞见了。”
    刘成瞬间变了脸色:“她全看见了?”
    春香忙道:“没有,我出林子时,她刚才过来。”
    刘成这才放心几分。
    春香手指在他胸口画圈,突然道:“你刚跟我好那会儿,说以后会帮我销去罪籍,娶我回家,现在这话可还算数?”
    夜色掩去了刘成眼中的轻蔑和不耐烦,他说出的话却是柔情万分:“自然,我想取代姓李的老头子,就是想着能多攒些钱,为咱们将来做打算,毕竟火头营私灶能赚多少你又不是不知道。”
    春香笑得一脸甜蜜:“咱们有钱了,你娶我吧。”
    刘成正想说她脑子坏了,却见春香从胡杨树下摸出一个布包来,她打开后,里面一锭锭白银在月光下险些闪花了刘成的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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