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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姜言意一问,他便如实道:“已经学完了《论语》,师兄说等师父得空过来考我,只是不知师父什么才有空,如今在看《中庸》。”
    老秀才也吸溜起方便面,楚言归是他看着成长起来的,还是颇有几分自得,对姜言意道:“少爷天资聪慧,能这么快学完《论语》已是难得。”
    楚言归被夸了,姜言意心中高兴,豪迈道:“好好念书,明儿给你炖只老母鸡补身子!”
    外边临时鸡笼里剩下的那些鸡,从鸡爪子到鸡翅尖,姜言意都在盘算怎么吃了。
    封府。
    陈国公虽然不愿再问世事,但封朔反了,他能指点的还是会指点一二。
    他的行踪对外一直是保密的,毕竟当年用两个死囚换下慕家兄弟,若不是他归隐得早,怕是已经被政敌扒出此事弹劾入狱了。
    他想找当年慕武侯死的真相,想掩盖真相的人必然不会让他得逞,甚至可能会在得知他行踪后派人暗杀。
    知道他真正身份的人自是越少越好。
    因此他出现在封朔书房时,除了封朔和池青,屋内再没有其他人。
    “……皇帝那边传来消息,用惜嫔只能换回楚家一人。”池青颇为头疼地道:“楚昌平仗义,自是不肯只换自己儿子一人活命,楚承茂也是个有种的,在两军阵前喊,让楚昌平把他堂兄刚出世的儿子换出去。”
    陆临远得以保命后,姜言惜放下了心中的大石头,一门心思回京救姜尚书,得知要被当做人质送去皇帝那边,似乎知道逃跑无望,倒也十分配合。
    封朔看着布防舆图,头也没抬,眼角眉梢全是冷峭:“皇帝那边不是派了个细作过来救人么,砍下那细作的手指给他送回去,只说那是惜嫔的,且看他松不送口。”
    此法倒不是真要把新帝瞒过去,而是威慑,让他知道,自己派来的人已经落网了,下一次被砍的,或许就是姜言惜的手指。
    池青感叹道:“我以为是已经够阴的了,没想到你比我还阴。”
    封朔给他一个眼神,他瞬间闭嘴,没一会儿又对一旁优哉游哉饮茶的陈国公道,“老头儿,你好歹说句话啊。”
    陈国公掀开眼皮睨了池青一眼:“你们这不说得挺好的么,要老头子我说什么?”
    池青被他气得没脾气。
    陈国公目光往封朔是舆图上瞟了瞟,道:“拿下渝州也不是保住粮道的长久之计,在渝州下油的水路截粮草不是难事。”
    封朔道:“西州苦寒,不是产粮之地,周边郡县也不富庶,若是强行征粮,百姓怨声载道是轻,饿死是大。为今之计,只能尽力保住粮道。”
    当然有更保险的方法,他可以带着大军迁回禹州,禹州毗邻衡州,他有最强的军队和最富足的补给,再无人可撼动他。可这样一来,西州没了驻军,几乎是把整个北方门庭拱手让人。
    西州一旦失守,往南的三州二十七城,没有哪支军队可以抵挡突厥进攻,到时候整个北境必然是尸横遍野、血流漂橹。
    他如今看似是反王中实力最雄厚的,可一旦粮道被劫,就跟被人掐住了咽喉一样。
    偏偏这是一个无解的死局,除非他甘背负千载骂名,弃整个北境不顾。
    气氛正凝重时,邢尧推门进来,说是隔壁姜记送了吃食过来。
    哪怕有砂锅盖子捂着,但那香味还是已经飘了出来。
    封朔看公文看得疲乏,便让邢尧摆筷布膳。
    陈国公第一个动筷,夹起一块肉就赶紧往嘴里送,被腌制入味了再爆炒的鸡肉浓香滑嫩,味道醇厚,他啧啧称赞:“这鸡肉真香!”
    封朔看着狼吞虎咽的师徒二人,忍着想把他们扔出去的冲动,面不改色动筷。
    书房离姜言意的院子很远,他的味蕾不是很灵敏,这让封朔心情一点也不好。
    池青发现封朔全程黑着脸,非常识时务的放弃了肉,专挑封朔不喜欢的素菜吃,但封朔脸色还是没好转,他不由得怀疑起封朔这是不愿让旁人吃姜言意烧的菜?
    虽然理智告诉他不该再下筷子了,但手还是没控制住。
    陈国公美滋滋吃着鸡肉,终于想起自己草庐里养的那十几只鸡来:“我养的鸡你派人去给我抓过来没?今后住这边教小徒弟,可没功夫回去照料了,每只都是我从小鸡仔养大的,感情深厚着呢。”
    封朔道:“已经让人送去姜记了。”
    吃得正香的池青突然意识到了什么,看了看砂锅里的鸡肉,又看了看陈国公,欲言又止。
    陈国公瞪池青一眼:“瞅你师父干啥?”
    池青指了指他碗里那块鸡肉:“这可能是您养的鸡。”
    陈国公整个人都是一怔,然后毫不犹豫吃下了那块肉。
    池青:“不是感情深厚着么?”
    陈国公意犹未尽咂咂嘴:“是啊,明日得再让那丫头宰两只鸡下去陪它。”
    第91章 我想娶你(第二更)……
    一直到陈国公找过来, 姜言意才知道自己收到的那一牛车鸡是他养的,为表歉意,姜言意忙说明天去集市上买一只大公鸡赔给他, 陈国公连说不用, 只道明日再给他做顿好吃的鸡肉就成。
    池青抽不出空教楚言归了,现在他亲自过来教。
    西跨院那边厢房多, 姜言意当晚就收拾了一间出来给陈国公住下。
    楚淑宝回去时天色已晚,姜言意不放心, 让杨岫把她送回楚家。
    她到现在, 凡事还是亲力亲为。
    店里的厨房除了姚厨子, 另聘了一个墩子师父和一个专门洗菜配菜的帮厨。
    秋葵先前是在外边帮忙招待客人, 但她有些呆,自己也不太擅长跟人打交道, 更喜欢往厨房里钻,姜言意便让她去厨房给姚厨子打下手。
    现在外边店铺里跑堂的只有杨岫和一个新招的伙计,新招的墩子师傅、帮厨和伙计都是本地人, 有姚厨子做担保姜言意便也信得过。
    郭大婶也去了前边铺子里帮忙,姜言意若是要去什么地方, 她就跟着姜言意一道出门, 保护她的安全。
    姜言意从一开始就没把秋葵和郭大婶当下人, 现在也不可能使唤她们, 郭大婶偶尔抢着做事, 姜言意心中过意不去, 还会客气几句。
    因此安置好陈国公的房间后, 姜言意在厨房吊汤时,郭大婶以上了年纪觉少为由过去陪她时,就忍不住念叨:“东家, 您现在生意越做越好,手头也宽裕了,身边还是该再添几个伺候的人。”
    她从被封朔拨过来时,就把自己当做下人的,只是当时因为要瞒着姜言意,才编造了身份,但姜言意一直把她当成邻家大婶一样看待。
    这段时间的相处,郭大婶也看出姜言意是个心地善良的,秋葵虽是她买下的,可她从没把秋葵当成下人,郭大婶也不指望秋葵憨憨傻傻的能伺候人。
    她希望姜言意能买几个伺候她自己日常起居的婢子,不说别的,这端茶递水、整理房间、洗衣做饭的活儿总得有人做。
    郭大婶倒是愿意跟个普通婆子一样伺候姜言意饮食起居,可惜一是姜言意不让,二是她半辈子习武,一双手杀鸡宰羊还行,伺候人这样的精细活儿就做不好了。
    姜言意坐在灶膛子后面的矮凳上,闻言秀气的眉毛蹙了蹙,买进府的丫鬟每个月也得发月钱,如果只是为了伺候自己,她才舍不得花这个钱,盘面坊已经花光了她的积蓄,她想扩大古董羹店的事都被迫往后挪了。
    姜言意捡了根木棍在地上写写画画,计算买一个丫鬟一年需要添加的开销,俨然一个精打细算过日子的守财奴:
    “买一个丫鬟少说得两贯钱,西州一个丫鬟的月钱是六百文,一年要给的月钱就是七贯两百文。住姑且不算,丫鬟吃主人家的,按店里的伙食,每天就算十文钱,一个月我也得赔进去三百文,一年就是三贯六百文。这样一合计,买一个丫鬟,一年内我花在丫鬟身上的得有十二贯八百文!”
    接近十三两银子!
    郭大婶显然也被她算出来的这笔账吓到了。
    她本还想说买个丫鬟花不了多少钱,以后还能一直使唤,姜言意把各项开支这么一算,她竟然也觉得血亏。
    姜言意肉疼道:“我目前是暂时没买丫鬟的打算了,先攒钱扩张店面。”
    郭大婶难得认同地点了点头。
    楚淑宝虽然急吼吼地想开始卖胭脂,可她定制的雕花木柜还没做好,只能眼巴巴干等着。
    姜言意现在只负责看古董羹店里和面坊那边的账,得闲再去面坊巡视一圈就成,虽然早有预料,但面坊的生意一天比一天好,隐隐有赶上古董羹店的趋势,还是让姜言意惊喜万分。
    楚家那边,她隔三差五就会带着捣鼓的新菜品过去看楚老夫人,楚家上下都在极力隐瞒楚承茂和楚承柏被俘的事,可楚老夫人还是敏锐地察觉到了不对劲,经常问儿孙们,楚昌平为何不回来,楚家人都统一口风说是军中有事,才勉强安抚下了老人家。
    姜言意也担心楚昌平他们,但她能力有限,只能祈祷平安。
    为了转移自己的焦虑,她尽量把心思都放到了古董羹店和面坊的生意上,得闲也会去封府花房看看辣椒长得怎么样了。
    经过上次的事情,现在花房那边每天都有下人去清理琉璃瓦上积雪,辣椒的长势也再次好了起来,不过有的辣椒可能是之前光照不够的缘故,就有些病恹恹的。
    姜言意把植株上长得不好的辣椒摘了下来,让植株把有限的营养供给长得好的辣椒。
    摘下来的辣椒都还是青红的,不能晒干了保存,就只能在新鲜的时候吃掉。
    虽然陈国公一再表示他养的那些鸡姜言意可以随意宰了吃,但姜言意还是没好意思杀,毕竟鸡肉一旦做出来,陈国公也不好意思吃独食,肯定会分给大家。那是他辛辛苦苦养出来的鸡,姜言意可不好意思占一个老人家便宜。
    所以每次陈国公说想吃鸡,姜言意都让杨岫去马屠户那里提溜一只回来。
    古代的鸡比起现代的好处,大概就是全天下都是正宗土鸡,全天然无饲料喂养,鸡肉甭管怎么做,出锅都香喷喷。
    手上拿着刚摘下的辣椒,姜言意觉得黄焖鸡可以安排一下了。
    正宗的黄焖鸡讲究三绝,一是汤绝,汤味醇厚,咸中带辣,油而不腻。前世姜言意每次吃黄焖鸡,用汤汁泡饭,她能多干半碗饭。
    二是肉绝,鸡肉滑嫩细腻,滋糯入味。
    第三绝在米饭上,据说是用“两过油”的手法蒸出来的,蒸好的米粒颗粒分明,口感劲道,回味浓香。
    姜言意离开封府,直奔马屠户的肉铺,买了两只鸡拿回店里。
    陈国公已经知道他这些天吃的鸡不是他自己养的,而是姜言意花钱买的,正闹脾气呢。
    看到姜言意拎着两只鸡回去,他虎着脸道:“我就没见过像你这样见外的丫头!”
    姜言意笑呵呵打圆场:“陈老先生,今儿给您做道好吃的焖鸡肉。”
    陈国公才不接茬儿,甩袖道:“你见外成这般,今后我也不在你府上用饭了!”
    到了下午,陈国公真做出了不在店里吃饭的架势,转步去了隔壁。
    姜言意知道他是一片好心,可这老顽童闹起脾气来,她还真是头大。
    她也没急着去哄人,进了厨房拿着菜刀切切剁剁,把两只鸡砍成小块,洗干净血水,用酱油和料酒腌制着。
    鸡肉跟蘑菇一直是绝配,只不过古代没有金针菇,姜言意用了香菇代替。
    铁锅烧热了,直接下鸡块翻炒断生,因为鸡皮里本身就含有油脂,所以事先不需要放油。等鸡皮炒得微微发黄了,捞起来,锅里下香油烧热,爆香葱姜后,再次倒入黄焖鸡翻炒,放入切好事先的辣椒和八角,淋上一勺酱油,炒至黄焖鸡上色后熄火。
    把鸡肉倒入砂锅中铺上香菇片,加高汤和滚水焖煮,直到鸡肉煮得骨肉分离撒盐调味方可出锅。
    “秋葵,可以熄火了。”姜言意说完这句就收拾起厨具,一扭头发现秋葵坐在灶膛子后边发呆,似乎没听见她方才说的话。
    姜言意只得又喊了她一声:“秋葵,黄焖鸡做好了,可以熄火了。”
    “噢。”秋葵这才如梦初醒般把灶膛子里的柴禾退了出去。
    姜言意觉得有些怪异,不由得问她:“你怎么了?”
    秋葵愣愣看了姜言意一会儿,把头摇得跟个拨浪鼓似的:“没。”
    姜言意最近又忙古董羹的事又忙面坊的事,稍一得闲还得往楚家跑,对秋葵的确是关心不够。
    她察觉到秋葵不对劲儿,但没有直接追问她发生了什么事,以秋葵的性子,她既然不说,那别人也撬不开她的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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