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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姜言意却道:“我们现在大概在什么地界?”
    “澹州,是信阳王管辖的地界。”郭大婶道。
    信阳王虽同封朔结了盟,但他先前同樊威沆瀣一气,绝非善类。
    如此,前来劫船的人应该不是信阳王的人,他就是再贪,也不会蠢到在自己地盘内动手,否则封朔回头必然拿他祭旗。
    有人想把这个黑锅扔给他,信阳王肯定也不乐意背。
    姜言意当即道:“让所有船只靠岸!”
    在江上她带的护卫不擅水仗,出于劣势,靠岸后胜算大些,还能向信阳王寻求庇护。
    郭大婶显然也对信阳王不放心,道:“东家,那就是个唯利是图的小人!”
    姜言意道:“我同沉鱼坐小船离开,只要我不落到信阳王手中,他威胁不到王爷什么。所有船只靠岸,跟随我们南下的将士才有活路。”
    郭大婶懂了姜言意的意思,当即就传话下去。
    只不过甲板上正厮杀得厉害,掌舵的船夫也乱了阵脚,黑灯瞎火的,方向都辨不轻,甚至还有大船互相撞到了。
    沉鱼把小船划过去挨着大船后,姜言意换了一身下人的衣裳,才在霍蒹葭和郭大婶的护卫下尽量避开刺客,从船尾偷偷上了小船。
    霍蒹葭上小船后,才把姜言意扶了上去,姜言意伸手去拉郭大婶,郭大婶却道:“我沉得紧,上船了反倒是拖累,有蒹葭护着您,我也放心的。”
    “婶子!”姜言意慌了神,固执伸手要去拉郭大婶。
    郭大婶却后退一步,对沉鱼道:“快带东家走!”
    沉鱼用杆子在大船上借力一撑,小船一下子就飘出去老远。
    郭大婶知道黑灯瞎火的,现在又乱,远处的船只看不清路,送走姜言意后,她带人回船舱取了数桶火油泼到船上,用火把点燃大船后,才赶在大火完全吞噬船身前跳入江中。
    江面瞬间被火光照亮,会水的带着不会水的往岸边游,剩下的船只纷纷往岸边靠,这火光也引来了岸上的驻军。
    夜袭的黑衣人们一看这情形,也不敢上岸,只拼死开走了几只没来得及搜寻的大船。
    姜言意随沉鱼和霍蒹葭架小船走远后,在岸边随便找了个隐蔽的地方随便落脚。
    等第二日柳家的货船路过时,她们才重新登船。
    姜言意得知昨夜郭大婶上岸后找了个身量与她相似的婢子假扮自己,并在信阳王过来后,同信阳王委以虚蛇一番后,让信阳王误以为有人质在手,还成功为随行的将士们讨要了住所,哭笑不得之余,知晓他们都平安无事,也彻底放心下来。
    杨岫和邴绍一同押送的柳家货船,杨岫道:“昨夜江上有几艘大船往荆城去了,想来就是咱们被抢的那几艘,荆城是樊威的地盘,此番劫船的,是樊家无异了!”
    担惊受怕了一夜,姜言意现在已是疲惫至极,她道:“放消息出去,说是樊家抢了咱们运往衡州的药材。”
    就算樊威自个儿知道抢的是空船,但她此行声势浩大,又遇了险,外人可不会这么认为,只会觉得是樊威狡辩。
    封朔的东西各路诸侯便是有胆儿肖想,那也没胆光明正大的抢。
    樊威的就不一样了,只怕接下来的日子,樊威得被各路诸侯轮流讨伐一遍。
    杨岫和邴绍本以为姜言意会气愤樊威狼子野心,听了姜言意的话,一时间竟觉得他们东家不去封朔麾下当谋士可惜了。
    姜言意饱饱地睡了一觉,再醒来时,便抵达衡州了。
    衡州虽处于战乱,但一下船,看到街上的房屋建筑,姜言意就知道这是富庶之地无疑。
    西州城除了比较繁华的几条街,城内大部分房屋都是黄土垒的。
    衡州一眼看去,灰瓦白墙,街上也铺着整齐的青石板,看着就赏心悦目。
    药材搬下船,装了十几辆马车,姜言意亲自带着药材前去军营,本想给封朔一个惊喜。
    怎料到了军营才知晓封朔不在军中,而是亲自带一队轻骑勘察地形去了。
    接待姜言意的是韩拓,见姜言意带来这么多药材,他眼眶隐隐发红,给姜言意行了个将礼:“韩某替衡州八万儿郎谢过楚姑娘。”
    站在他身后的将领们也齐齐行将礼:“谢楚姑娘!”
    这是他们拜见军中大将时才会行的礼。
    浑厚的嗓音仿佛擂的隆隆战鼓声,震得姜言意心口发颤,同时涌起一股无法言喻的情绪,眼眶莫名就有些涩。
    来到这里之前,姜言意只是想尽自己最大努力把药材送到。
    真正站在这里之后,她才无比庆幸,幸好把药材都带来了。
    来都来了,姜言意自然是想见封朔的。
    她在衡州人生地不熟,也没有落脚处,韩拓便把姜言意暂时安排到了封朔帐中,让她等封朔回来。
    封朔的军帐休息的地方和议事的地方是用帐布隔开了的,姜言意怕一会儿封朔回来随行的还有其他将领,就在军帐后边休息的地方等。
    这一等,成功又把自己给等睡着了。
    封朔披星戴月回到衡州军营时,已是三更天,一身戎甲来不及卸,交代完赶来大帐这边的几名将领,才终于腾出空倒了杯冷茶给自己解渴。
    茶水入口,封朔眸色就是一变。
    原本还打算交代一些其他事,却也等不及了,屏退几名将领后,连从火头营拿了饭菜回来的邢尧都被门口的守卫无情挡在了外边:“王爷说了,任何人不得进帐。”
    邢尧端着托盘摸不着头脑。
    大帐内,刚走到内室门帘处的封朔,手已经捏住了那层布帘子,却迟迟不敢掀开,手甚至不自觉地有些微颤。
    第139章
    随着内室的门帘被一寸寸掀开, 趴在方桌前的那道倩影也映入封朔眼帘。
    姜言意来军营前特地在船上换了一身干净的衣裳,月牙白的撒花裙外镶了杏色的轻纱,薄纱上用金线绣了连枝花鬘, 在烛火映照下闪着微芒, 素雅又不失仙气。
    姜言意是趴在桌子上睡着的,因着这姿势, 衣裙紧贴着背部的腰线,衬着绸缎般的长发, 愈发显得腰肢纤细, 不堪一握。
    夏夜军帐里闷热, 她睡得并不舒坦, 面上原本白瓷般的肌肤被热气蒸出一片淡淡的粉色,好似薄涂了一层胭脂, 在灯下仿佛是一副名家笔下的仕女图。
    封朔站在门口,竟是看得痴了。
    好一会儿他才放下帘子,轻手轻脚进屋, 走到桌旁帮姜言意把睡乱的碎发捋到耳后。
    看着她明显疲惫的面色,封朔素来杀伐果决的眸子里, 也露出了几丝心疼, 嗓音沙哑得有些磁性:“呆瓜, 你来做什么?”
    姜言意睡着了自是不可能回应她, 只用一只手挠了挠脸, 呼吸绵长。
    封朔坐到桌旁, 大手一下一下地轻抚着姜言意的长发, 目光自始至终就没从她脸上离开过。
    片刻后,想到姜言意这样趴着睡舒服,封朔才起身找了一床被子铺在他原本硬得硌人的床上, 又把竹篾凉席铺上去,再小心地把姜言意抱起来,放到了床上。
    这番动作虽轻,却还是弄醒了姜言意。
    她睡眼朦胧看到封朔,眼底刚迸出欢喜,立马就被痛苦所代替,五官都快皱成一团。
    封朔还以为她身上有伤,自己刚才不小心碰到了,面色瞬间冷峻得骇人:“怎么了?”
    姜言意艰难地动了动自己的手脚,发现四肢都麻痹得厉害,立即不敢动弹,她苦哈哈道:“手脚麻了。”
    封朔没料到是这么个原因,虚惊一场后倒是被她逗乐了,道:“按一按舒筋活血就好了。”
    他刚按捏了一下姜言意的小腿,姜言意就失控叫出声,只觉小腿那一片仿佛是被万蚁噬咬,又麻又痛。
    她带着哭腔道:“你别,疼……”
    这把娇软的嗓音,似哭非哭,实在是撩人心弦,配上她那泫然欲泣的神情,封朔眸色瞬间就深了。
    他叹了口气:“你怎么这么招人疼?”
    她怕是不知道自己现在这副样子,会让人有多想欺负她。
    姜言意脚还麻着,难受得紧,压根顾不上搭理他。
    倒是站在帐外的邢尧和几名守卫听到里边传出来的女子娇啼声,面面相觑。
    邢尧先前同封朔一道勘察地形去了,并不知姜言意来了衡州大营,当即目光如刃看向一旁的守卫:“帐内女子是何人?”
    他跟随封朔多年,封朔对姜言意有多看中,邢尧比谁都清楚。
    二人都定了亲,若是在这时候跑出来一根搅屎棍,楚家那边作何想且不提,光是姜言意那厉害的性子,邢尧都觉着这门亲事八成得黄。
    守卫不认得姜言意,见邢尧板着脸问,还以为邢尧是怕这女子身份有问题,会对封朔不利,忙道:“属下不知,是韩将军把人带过来的,听说那姑娘姓楚,专程从西州给军营送药材来的。”
    从西州来的,又姓楚,还是韩拓亲自接待的。
    除了姜言意还能有谁?
    邢尧瞬间把心放回肚子里,看着托盘里的宵夜道:“这些只能由我代劳了。”
    帐内,姜言意手脚那阵麻痹劲儿可算是缓过去了,她这才发现自己先前睡着了,被热出一身汗,里边的衣裳紧贴皮肤,黏糊糊的一点也不舒服。
    她扯了下领口问封朔:“这里可以沐浴吗?”
    封朔视线落在了她因扯松领口而露出来的精致锁骨上,缓缓道:“大营外有条河,水甚清。”
    姜言意察觉到他的目光,嗔瞪了他一眼。
    封朔非但没有收敛,反而一把揽过她腰身,直接把人带进了自己怀里。
    他额头抵着姜言意的额头,高挺的鼻尖轻蹭着她小巧的鼻尖,暗沉的视线也一直绞着姜言意的目光,呼吸之间都是彼此的气息。
    明明没有亲吻,但这仿佛比亲吻还要让人脸红心跳一些。
    姜言意被他看得受不了,偏头想躲开他的视线,却被封朔用一只手钳制住下巴扳了回来。
    “为什么要来?”他离她太近,说话时温热的吐息全喷在姜言意面颊上,痒痒的,似蚂蚁爬过,本就闷热的夏夜,又多了另一种燥热。
    姜言意看着他的眼睛道:“想你了,又担心你,就来了。”
    封朔死死盯着她,眼底各种情绪翻涌,他轻轻摸了一下她的脸,那只手绕到她脑后时,他低头攫取了她的双唇。
    可能是心境的原因,姜言意竟觉得这个吻比从前的都要缠绵些。
    若不是封朔托着她的腰,她几乎站不住。
    在封朔扯她衣带时,她终于惊醒过来,推开了封朔,“我身上有汗。”
    封朔没应声,只埋首在她颈侧吮吻,用行动告诉了她答案。
    他呼吸很重,眼底似燃了一把火,在她身前揉捏的手也没个轻重。
    姜言意吃痛嘶了一声,又推了他一把:“疼。”
    这下他终于停了下来,却是埋首在她胸前,半晌不见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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