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君,过来呀!”
“如真!”我小声的嘀咕,青荼拽着我飞到房梁之上,仔细窥探着房内的情形。
不同于鬼城外纵情声色的乱象,此处倒是颇为清静,窗棂素雅,茶香袅袅。
一位面容稚嫩玉带飘拂的仙君痴痴望着如真,那如真玉体横陈,躺在素色的床榻间,显出一种别样的韵致和诱惑。
“姐姐!”那小仙君眼神迷离,如真一把拽住他,他顺势扑倒在如真身上,如真解开衣衫,仙君也愣愣任如真施为。
轻薄的软塌隔着重重帘幕,素色的袍子和水红色的肚兜从里面飞出,我见着交叠的人影起起伏伏。
我探出身去,想看得分明些,却因看得太过入神,从房梁间跌落,我忍住惊呼,闭着眼睛。
青荼利落拽住我,翻转着身子,躺倒在横梁上,我也顺势翻转身子,躺在他身上。
他欲推开我,我便假意往房中看,他将我摁在胸前,捂住我的眼睛。
“偷窥这些房中事作甚?小毛孩,不要看这些。”
我嘟囔道:“初到人间,你不是这般说得,你领着我去听墙角,说这是长见识。”
青荼干咳一声,不自在道:“本君从前思虑不周,小孩子不当看这些,当心长针眼。”
我俩交叠在一起,我有些得意,抱住他僵硬的腰身,从他胸口抬起头来,“我不是毛孩子,你别想骗我。”
青荼捂住我的眼睛,无奈道:“不骗你!”
“好吧,听你的!我不看!”
我将头埋在他的胸口,青荼顿了顿,撸了两把我的头发,语带笑意,“小毛孩儿……”
我正欲争辩,却听见一声惨叫。
“啊!”
我俩齐齐望着房中,隐隐绰绰的纱帐被风吹起,凌乱的床榻间,方才的神仙公子身子上的皮肉在迅速的消融,他白白的身子在床榻间挣扎。
如真慢慢化作原形,方才的天仙瞬间变作白骨精,她伸出白森森的的手指温柔地抚摸着小神仙的面庞,她恐怖的骷髅头里发出“嗬!嗬!”的怪叫。
小神仙面容惊恐,挣扎得更狠了,手脚并用欲从床榻爬下,可他只能眼睁睁望着自己的脚、腿、手、脖子一点点化作白骨。
他双眼充血,倒影着如真白骨森森的模样,挣扎越来越无力,顷刻间变成了一副白色的骨架。
如真还是那般深情,她细细摩挲着白骨,叹息一声,“可惜了!”
风一吹,那白骨便化成了灰。
如真细骨伶仃,支撑着她的骨架子在小神仙消散后亮得诡异。
她端着一副骨架,颇为从容起身,拾起自己的肚兜、罗裙、披风。
当她一件件穿上自己的衣裳,身上的皮肉也奇迹般的长出来。
当她收拾停当,又变成了一位风华绝代的美人。
她坐在铜镜前,勾着清淡的笑容,用眉黛轻轻描着眉,眉目间说不出的婉转魅惑,窗棂间吹过的风将仙君的一点骨灰吹得四处消散。
这位小神仙涉世未深,他以为自己碰到了凡间仙子,却不想竟是索命阎王。
我心中不忿,这如真一次次将众人玩弄于鼓掌之中,我欲冲下去结果了他。
不曾想,青荼却阻止了我。
我恨恨盯着他,他却在我唇边耳语道:“莫要打草惊蛇。”
如真风情万千走了出去,想是去寻她的下一个目标。
“吸纳神族的神格,如此通天手段,非寻常妖魔可为,此时不适宜出面,待我们将鬼城情况摸个大概,再动手不迟。”
青荼一边说着,一边施了个发诀,其余房间的情状清清楚楚现于眼前。
月悠房内,一彪形大汉面目痴狂,露出狂笑。
月悠正在房中翩然起舞,她在房中飞旋,她的舞步越来越快,而房中涌现出许许多多的幻象。
幻象中,那大汉正在血腥杀戮,他与一群狼妖搏斗,那些狼妖被他撕成碎片。
随着幻境中死去的狼妖越来越多,那彪形大汉逐渐露出了原形,他慢慢露出灰色的狼尾,锋利的爪子,凶狠的狼面,以及阴毒的狼眼。
它一声声长号,狂妄嚎叫:“我要杀光你们,我才是狼族唯一的王!”
他的嚎叫慢慢变得凄然、恐怖。它硕大的狼身扭曲着,痛苦异常,可它却陷入幻境无法自拔,渐渐地,它的狼身轰然倒塌。
狼眼外凸,鲜血从灯笼一般的眼里流出,它的身躯骤然缩小,慢慢地,血肉消融,骨头化去,只剩下一张狼皮孤零零陈列于地上。
一团黑色的气体缓缓进入月悠体内,月悠步履轻盈,曼妙的身体一面白骨,一面人相,她轻移莲步,将那狼皮缓缓披在身上。
她步履款款走出房间,临去时回望着房间里的各色皮子,有赤色的狐狸皮,有灰色的兔皮,有雪白的狗皮,对着满屋的皮子,她勾出一个满意的笑容。
我打了个寒噤,觉得身上格外冷,不自觉抖起来。
青荼抱着我,轻轻道:“别怕,我在呢?”
我默默倚靠在他怀里,他想撤了法术,不让我再看,我却阻止了他。
我哑着声音,对着他执着道:“我想看,我想把这三界看得清楚些,任他魑魅与魍魉,任他神仙与妖魔,这都是三界众生,我也是众生之一,当见世间诸相。”
青荼不再阻我,只摸摸我的头,喟叹一声,“小怪物,长大了!”
我们又将目光转向了清妩的房内,房内有个面貌沉静的凡人。
清妩轻启丹唇,缥缈的曲子悠悠荡荡,那房间里各种幻境交织,一会儿是堆积如山的财宝,一会儿是千娇百媚的美人儿,一会是金碧辉煌的王座,只是这个凡人定力不同于常人,竟然没有被诱惑。
我心中稍安,那清妩也颇为恼怒,几乎维持不住面皮,白骨在她的脸上若隐若现。
忽地,她诡异一笑,一曲缠绵的歌逸出。
男子的面貌忽地痴了起来,他双目含泪,盛满了柔情,他一步步向着清妩走去,房中现出他心中的相。
一位面容清秀的女子在床榻间挣扎,她罗裙凌乱,床榻前竖着一把带血的刀,地上倒着一个面目全非的男子,他身中数刀,血肉翻卷。
幻境中,那凡人醉醺醺的,酒坛子落在屋中央,他向着床榻间的女子逼近,女子惨叫呼号不绝于耳,“畜生!放开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