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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上将?”
    霍滦怔忡了一下,飞快地敛去了眸子微漾的神色,声音仿佛咬着嗓子眼迟涩出来,“嗯。”
    时弋淡笑了一下,但胃里那股反胃的酸涩感觉还是堵在嗓子眼里,他不敢多说话,只是轻轻拽了一下霍滦,目光落到不远处有坠山赛的那条街道上。
    霍滦回眸看了一眼,将时弋重新挡进披风里,倏而到了他们到残星上第一个到的留宿店。
    霍滦在店门口轻手轻脚地将时弋放下来,而后用那件宽大的披风将时弋捂了严严实实,他单手揽着时弋一点,堂而皇之地进了留宿店。
    暴露出来的游鱼符金用脏黑的泥土抹了去,老板娘还是认得霍滦伪装后的模样的。
    只是在人带着时弋上楼的时候,轻皱了一下眉,不大不小地说了一声,“脏泥可别弄得房间到处都是啊!”
    霍滦没有应声,好在老板娘也见多了像霍滦这样的住客,反正她也就是提醒一句,等退房的时候,房间脏得不行,多收些钱就是。
    “老板娘,刚那人不是之前那个办了房间,一直没回来的吗?”江煜从外边搬了饮料进来,大老远就看见了霍滦,“今天怎么回来了?”
    老板娘顺了几下自己的头发,满不在乎地道,“带了人,难不成要睡外边?”
    江煜回头定眼多看了几下,嘴里呢喃了几句,“旁边那人看着挺眼熟的。”
    简单清理了一下身子,时弋半垂着眼帘,浑身发着高热,格外不舒服地躺在床上。
    霍滦拿了冰湿的柔巾,十分小心又显笨拙地替时弋擦着额前的细汗,清锋的眉拢起,神情格外的严肃。
    时弋这会儿并不太能分出心神去宽慰一两句霍滦,他身上滚烫无比,浑身热得像个大烤炉,意识都在半醒半梦的模糊之中。
    他只是凭着本能下意识的靠近霍滦手掌之中的凉意,无意识地将脸颊蹭在霍滦的掌心里,挠了几下。
    霍滦指尖顿滞一瞬,干脆撇去了柔巾,两只手都捧住时弋的两边颊侧,粗糙硌人茧子在摩擦在时弋烧得红润的脸颊上,将其磨得更加的翻红了。
    时弋不适地轻皱了一下眉,很快就被掌心之中源源不断侵袭脸颊上、刺入皮肤内里的,冰冷凉意给夺去了注意力。
    他在这种舒舒爽爽的凉意之下,总算清明了一点心神,半张开眼,拢起一抹笑意定定地看了一瞬霍滦,随即陷入无边的、荒诞宛若乱流的梦境里。
    ……
    狭窄昏暗的小床上,时弋就像个不会言语的小傻子。
    他就呆愣地坐在那里,看见他们推着装着晶蓝色液体的试管进来这个长长的房间里,然后冷漠着站到他们每一个人的面前,将晶蓝色的液体注入他们的体内。
    有人在夜晚浑身高热,哭嚷个不停,长长的房间里人逐渐少了。
    时弋就坐在最初的那张床上,看着人一个一个的消失,而后他从那些的嘴里,听到了一个新奇的词语——旧帝国。
    房间里的人少了,他们换了新的地方。
    时弋开始一个人独享黑暗。
    每日都会出现在眼前的晶蓝色试管,每天都会顺着淡青色的血管淌入身体里,然后他们被送到另一间房里,给手腕拷上手铐。
    中间的工作台坐着一个凶狠面相的人每天都盯着他们,在他们因试剂发起高热逐渐站立不稳的时候,扯着他们的肩颈让他们站立起来。
    手腕上是永不消散的红痕。
    时弋像无知无觉的机器人,机械地经历每一天。
    直到有一个陌生的面孔闯进了他的视线。
    那天早上,还没有到注射试剂的时刻,时弋只是坐在床上,愣愣地算着他们进来的时间。
    然后有一个人忽然钻进了他的房间,不在规定的时间内。
    时弋略带好奇地抬拢起目光看向闯进来的人,他一眼就愣住,只记得那双极淡的眸下两侧眼尾边 ,格外诱人的暖金色游鱼符文。
    他怔忡地看着闯进来的人,眸中无悲无喜的淡漠里头一次生出了其他的情绪。
    再这之后,他总能在规定以外的时间里,见到一次又一次闯进他房间里的霍滦。
    原本独享的黑暗里,多了另一个人的温度。
    手腕上永不消散的红痕也会清淡、半夜浑身高热,会有一双铺满细细茧子的手贴在他后颈,然后一下一下地轻拍着他的后背。
    让他不那么的难受。
    霍滦会往他舌尖上放一颗糖,然后一次又一次地告诉他,再等等就会好,等到糖味儿淡掉的时候,他会来。
    终于在他最后一次被注射,独自一人关到那间房里,被手铐扣紧了手腕、听着耳边不断响起的爆炸声,浑身滚烫,意识模糊的时候,等到了霍滦。
    舌尖上抿咬着的甜味儿还遗留着些许。
    研究室外战火纷飞,时弋被霍滦护在怀中,到了一个温暖的地方,他模模糊糊的感觉到他周围多了很多人。
    霍滦将他松开,似乎是要叫那些人给他检查。
    可他不愿意,紧紧地拽着霍滦的胸前衣襟,一点也不想分开。
    最后他半偎在霍滦怀中,任由那些人听心率、抽血检查各种指标,最后往他的血管里又打了许多的药剂。
    那些药里带有安眠的成分,不稍一会儿,本就迷糊的大脑反应更加的迟钝了,迷糊之中就要昏睡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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