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失去某一种感觉的情况下,其他的某些感觉就会被放大。
时弋耳朵就经不起这样普普通通的扯动。
他眼眶酸了酸,眉间褶皱扯得更深,紧抿着的唇颤了又颤,才终是没能忍住,“很,疼的。”
“娇气。”秦忍松了手,感受到从楼梯上方传来不善的目光,抬头对着赵呈挑衅地笑了一下,揽过时弋的肩膀,手指碰着时弋耳垂一点。
但这次却半点扯动的动作都没有做出,就只是小心翼翼地碰着而已。
“忍哥……”时弋不想再受一次扯耳朵的疼,当下就立刻伸了手去护着。
“不拽你。”秦忍瞥了一眼时弋,抬头直直地瞪着赵呈。
直到上了楼,赵呈面无表情的离开,秦忍才松开手,堵着时弋又问了一遍,“每天出门前,让你说的什么?忘了?”
时弋略有些后怕的捂住双耳,“不和陌生人搭话、不跟着陌生人走、绝对不准相信陌生人。”
“一字不差。”秦忍蹲下来,从下往上看时弋那双白灰色,明显的不正常的眼睛,“刚刚怎么全忘了,还是说,你不想听哥的话了?”
时弋因为捂耳的动作,头是微微下低的,他的目光恰好同秦忍望上来的目光对在一起,像被牢牢抓住一样躲不开。
不对劲,实在是太不对劲了。
秦忍,很不对劲。但时弋却不知道究竟是哪里不对。
“我会死吗?”时弋松开手,紧紧地拽住手里的盲杖。
秦忍看着时弋,就像是在看一个傻得可怜的傻子一样。他站起来揉了揉几下时弋的头发,将额前长了点的碎发撩到了一旁去,“问些什么傻子问的问题,我害过你?”
“但他是老玩家,也许……”
秦忍嗤笑一声,“老玩家,就他那样,混子而已。”
“头发长了,挡眼睛,等回去给你修修。”秦忍弯腰拿起时弋盲杖的另一端,拽在手中,拉着时弋往前跟上那些人,“老玩家没什么了不起的,别随便就去信。”
“噢。”时弋若有所思的点点头。
死亡是真的,那秦忍未免也隐藏的太好了。
众人随着赵呈在二楼找了间接待室。空间够大,而且视线清晰,不会被遮挡。
“你说的游戏,是什么意思啊?”刚到地方坐下来,互相简单地介绍认识了一下,沈礼就忍不住发问了,“那个东西说的恐惧,会杀死我们吗?”
“当然不会,游戏嘛,自然是遵守游戏规则好好玩就不会出事了。”距离那个东西所说的三十分钟只剩下十七分钟了,但是赵呈却丝毫不慌,甚至还饶有闲情逸致的在接待室四周逛了逛。
“那么,游戏规则又是什么?”刚刚死了同伴的成放,不知何时收拾好了心情,眼圈周围依旧有红色的痕迹,但目光坚毅,“‘安全区’,又是什么意思?你是老玩家,在此之前玩过很多次了?那死了的人,是真的……”
走到窗边往外看一圈模糊的马赛克风景的赵呈,停住了脚步,回头看向成放,“游戏规则?我怎么会知道呢?而且,就算我知道,我为什么要告知你们呢?我的好心,只是提示你们这是一场游戏,仅此。”
“至于‘安全区’,哪里安全,去哪里啊。”
“死嘛,死都死了,还管什么真的假的。”
上了二楼,和之前态度判若两人的赵呈,瞬间让众人原本稍稍平复一点的心又剧烈的跳动了起来。
“慢慢呼吸,把心跳降下来。”秦忍侧身对着身旁的依旧死死拽着盲杖的时弋说道,“可以害怕,但别让心跳跳得太快。”
时弋垂眸感受了一下自己跳得并不快的心脏,还有一点也没感觉到害怕的内心,眨了眨眼,没说自己不害怕,只是捏着盲杖,认真地点了点头。
“真恶心,赵呈。”从一开始出现就一直远离着众人的程最,靠在接待室的大门口,淡淡地评价了一句。
“啊,还有你们这些老玩家,还真是,不好玩。”赵呈无所谓地笑了笑,“时间也没多少了,就当我做好事了,我告诉你们‘安全区’——”
“恐惧所在之处,是没有‘安全区’的。”
“什么……意思……”就在以为能听到了可以救命的信息时,却听了个不得所以的答案,有人已经慌得找不到北了。
“答案,已经呼之欲出了啊朋友们。”赵呈伸手摘下从窗口钻进来的打了马赛克一样的玫瑰花,随手捻碎,“真难看。”
赵呈回头打量了一番接待室里的人,起身就要离开这里。
走之前,还特意在时弋面前停留了一瞬,但这次他却没有开口说任何的话。
好像之前在楼下的搭话,不过是一时兴起。
“走吧,”秦忍抻了抻酸软的脖子,“找个房间睡觉去。”
“可是现在是白天啊。”时弋点动着拐杖,慢吞吞地挪动着,要出门的瞬间,想要张口提醒一点什么,却被忽然去而复返的秦忍抢了话头。
“恐惧之处,没有安全。那如果,没有,就有了。”秦忍伸手拽住时弋盲杖的一端,“走太慢了,小瞎子。”
“还有,现在是晚上。”
古堡不知有多少房间,出了一个门便是长长的走廊,仿佛走不到尽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