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天前,城北秦府的四姑娘说要为父报仇,随后便失踪了,这个消息一时间成了盛京城百姓津津乐道的谈资。
秦四姑娘说要报仇,她的父亲是在牢狱中病死的,她找谁报仇?
这个答应不言而喻。
害她父亲遭受牢狱之灾的人,是皇上。
秦四姑娘大逆不道,竟然要找皇上复仇,更不可思议的是,她在说完这些话后,便带着胞弟失踪了。
没有人知道她去了哪里,也没有人知道她要如何报仇。
宫里有些人嘲笑她的不自量力,有些人则在皇上面前破口大骂她的愚蠢。可饶是如此,皇宫内外还是加强了戒备,因为没有谁能被小瞧。
而盛京城的百姓们都迫不及待地想要看一看,这个口出狂言的小姑娘到底要怎么向皇上报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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华灯初上,一年一度的上元节又到了。
距离秦宁之失踪,又过去了大半个月。
还是没有人发现她的行踪。
有人已经开始怀疑,她是不是已经被皇上默默处死了?
晋国公府内,有一间屋子门窗紧闭。
顾长宁身穿淡黄色常服,披散着一头秀发,赤脚站在屋内,眼带泪光地看着对面的姑娘。
她的对面,是一个穿着白色缟服,头戴白色绢花,目光清冷倔强的小姑娘,她正是已经失踪数日的秦宁之。
“宁之,你去哪里了?”顾长宁上前握住她的手,声音颤抖道:“二哥私下找寻了你许久,都不见你的踪影,这么多天了,你去哪里了?”
秦宁之低垂着头,声音有些沙哑,她道:“长宁,我有一些事,要找你帮忙。”
“什么事?你说,如果我能帮你我一定会帮你的,只是你不要做傻事!你父亲的事情另有隐情,只是我还不是很清楚,这样吧,我们去找二哥,你千万不要自己做傻事好不好?你失踪这些天二哥寝食难安,他就怕你会做傻事!”顾长宁语速焦急,生怕秦宁之会打断她的话甩手走人。
秦宁之默默听完她说的话,依旧低垂着头,看不出她的喜怒。
“长宁,我在太子府外埋伏了数十日,带着文哥儿每日睡在狗窝里,你知道我是为了什么吗?”许久过后,她突然这样开口。
顾长宁鼻尖一阵酸涩,她摇摇头,不知该如何回答秦宁之的问题。
父丧母亡,顾长宁不知道该如何宽慰她。
在这之前,她曾去看过她,可是她目光空洞,面无表情,她回去哀求二哥去看她,可是二哥却拒绝了,他说:我是为了她好。
“我是为了杀一个人。”秦宁之淡淡道。
“谁?”顾长宁的声音抖了抖,她感到害怕。
秦宁之抬起了头,她看着顾长宁,动了动嘴唇,说出了两个字:“太子。”
顾长宁瞪大了眼睛。
太子?宁之要杀的人,不是皇上,竟然是太子?!
“为什么?”顾长宁脱口道。
纵然她很讨厌太子,厌恶他的虚伪,可是宁之父亲的死跟太子又有什么关系?
难道,是因为她想让皇上尝一尝失去至亲的滋味吗?
不,不会的,宁之绝不会是一个杀害无辜的人!
“可是我杀不了他。”秦宁之没有回答顾长宁的问题,而是又低下了头,黯然道:“太子府戒备森严,哪怕我乔装混进去,也近不了太子的身,我好不容易在他的吃食里下毒,可是他却没有死,死的是他房里的一个贪吃的丫鬟。我想,我或许已经暴露了。”
顾长宁越听越觉得震惊。
她没想到秦宁之真的动过手,若不是那丫鬟贪吃,恐怕现在大明就没有储君了!
这可是诛九族的大罪啊!
“所以,长宁,只有你能帮我了。”秦宁之握紧了她的手。
顾长宁身子一颤,“我,我怎么帮你?”
秦宁之凑到她耳边,低声耳语了几句。
顾长宁的眼睛越瞪越大,恐惧道:“我,我从来没有杀过人。”
“长宁,你会帮我的对吗?我的父亲是被太子害死的,这就是你二哥告诉我的隐情,太子害死我父亲,是想利用他来斩除锦衣卫和铖王殿下,他没有将我父亲的一条命放在眼里,他甚至,不会有一丝一毫的愧疚!长宁,你要我怎么能不恨,怎么能不怨?我父亲他没有错啊,他是那样好的一个人,却成了别人的棋子,一步步走入太子为他布的圈套里,然后凄苦地死去了!”
秦宁之声声泣泪,字字泣血,这样一番话下来,谁能够不动容?更何况,顾长宁正义感十足,又在心底将她当做了自己最要好的朋友。
“宁之你不要哭了,我会帮你的,太子那样草菅人命,害死了你的父亲,我一定会帮你的!”
秦宁之露出了如释重负的笑容,她看着顾长宁,眸中的情绪令人捉摸不透,似乎,夹杂着一丝决然和内疚,“长宁,谢谢你。”
长宁,对不起。
顾长宁的骨子里一直是一个惩恶扬善,打抱不平的人。
她欣赏一切和她志同道合的人。
她曾经和她一起捉毒蛇吓唬目中无人的贵夫人。
她曾经和她一起放火烧了恶霸的房子。
她更和她同仇敌忾,一起欺负各自府里装腔作势的二小姐。
……
她把她当成了最好的朋友。
如今她遇难了,恳求她的帮助,而凶手就在身边,依着长宁的性子,哪怕心中恐惧,又如何会坐视不理?
她是那样一个美好的人啊!
所以她在来之前就相信,顾长宁一定会帮助她的。
这一次,她利用的是一个人对她的真心。
“这件事,你不能告诉任何人,更不能让你二哥知道,明白吗?”秦宁之不去想那些令自己难过的事情,她下定了决心,就不会后悔。
顾长宁点点头,她也知道,如何这件事被顾景元知晓,她们的这个计划便会被扼杀在摇篮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