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桂芬已经做好饭,正在给小闺女清点行李,随口问了句:“你爹把牛车借来没?”
叶平湖点点头:“借来了,我爹在门口看着呢,您这什么时候弄好。”
年前叶长胜跟生产队打过招呼,说这天要跟队里借牛车送闺女去县里火车站,因着叶桑给队里不少人免费看过病,生产队长点头答应以后,队里其他人倒也没什么意见。
“好了。”儿行千里母担忧,边往外走王桂芬边唠叨:“给你装上了咸菜、鸡蛋跟几张烙饼,应该能能够你吃两天。在火车上自己注意着点,生人找你说话别傻愣愣的跟人搭茬。”
叶平湖把王桂芬给叶桑装好的行李放到牛车上,转身见她娘还在唠叨,又想起他妹干的那些事,直言道:“行了娘,骗子遇上她,谁卖谁都说不准。”
“……”王桂芬被大儿子的话噎的顿了下,还是叶桑给解得围:“我都知道,外面这么冷,你们赶紧回屋吧。”
知道今天叶桑要走,早上六点多钟,除了家里俩小的还没睡醒,家里有一个算一个都起来了,这会全站在了家门口。
到了县城火车站,因为王桂芬给准备的东西太多,叶平湖还买了张月台票,给叶桑把行李扛到火车上,放好才走。
两天两夜的车程,坐到站时,叶桑精神已经完全萎靡。
“冬青,这里。”她有气无力问来接人的赵冬青:“新年好,你们年过得怎么样?”
“桑桑姐新年好。”赵冬青接过叶桑手上的行李,回忆了下:“还不错,除了有点清冷。”
往年赵家的年也不热闹,不过最近几个月家里有人天天张罗吃喝,才热闹起来,结果人一走,剩下祖孙三个,理所当然的又冷清了起来,。
叶桑被赵冬青用自行车载回家的,到家先给赵水柏拜了年,掉头又问赵空青最近的身体状况。
“还行,能下地了。”打叶桑进门赵空青就在打量她,此时见她精神萎靡,眼圈发青,知道这是坐火车没睡好,问了句:“你要不要去休息会?”
“那就好。”叶桑打着哈欠掉头跟赵水柏道:“爷爷,我在车上没睡好,先回屋睡会了。”
“去吧,多睡会。”赵水柏见孙媳妇从进门就哈欠不断,有些心疼的念叨:“早知道应该让院里给你开个出差证明的,坐这么久的车真是遭罪。”
叶桑半眯着眼点头:“下次回去就记得了。”
在这卧铺票只面相领导跟出公差人员的年月,普通人拿生产队开的证明只能买坐票。
从早上八点多,睡到下午四点,叶桑才把觉补回来。
晚饭是她掌的勺,炒萝卜条,烩白菜,炒腊肉,蒸腊肠。
在后世连待客的桌都上不了的四个菜,在这年月,却是极奢侈的一顿,为此赵水柏还让小孙子特意去隔壁喊老伙计过来。
听说叶桑回来了,赵冬青来喊王上行倒也没拿乔,喊着钱桂花就过来了。
老两口过来时,赵水柏正站在院子里东瞅西看,不知在琢磨啥。
“桑桑回来了?”王上行问完,没等赵水柏说话,落后一步过来的钱桂花一进赵家的门,就发现灶房还在冒烟,又问:“桑桑在灶房?”
赵水柏点点头:“晚上一道吃吧,桑桑做的不少。”
钱桂花摆摆手,留下俩老头在院子里闲的没事挨冻,自己钻进了灶房。
知道隔壁老两口要过来,叶桑多做了道蘑菇鸡蛋汤,钱桂花进灶房时,她刚做好盛出来,见到老太太,先给拜了年:“奶奶,过年好啊。”
“过年好,还有没有盘子。”
钱桂花拿了只风干鸡过来,是年前王上行的徒弟来看他时,给拿来的。不过老两口年纪大了,牙口不好,初一孩子们过来时吃了一只,剩下一只留到了现在。
想着钱奶奶每次上门吃饭都不空手的作风,最终叶桑还是找了个碗出来又撕了半只鸡上桌。
晚上这顿饭,赵水柏跟王上行打着庆祝叶桑回来的名头,还一人讨了一杯酒。
饭前王上行怂恿赵冬青:“冬青要不要来点?大小伙子不会喝酒可不行。”
赵冬青连连摆手:“我不行,不会,您跟我爷喝就行。”
王上行还想继续说,无意间瞥到自家老婆子盯着他不放,怕再说下去自己碗里的酒会不保,最后只能讪讪住嘴。
不喝酒的几个吃完饭就下了桌,而赵水柏跟王上行则守着一桌菜,端着一杯酒,咂摸了一晚上。
第二天,吃完早饭,叶桑跟家里打了个招呼,去了医院。
医院是个全年无休的地方,像赵水柏跟王上行这种退休返聘的老同志,可以在家待到正月十五再来。
像叶桑这种在职医生,过年却是要值班的。她能年前回去,年后回来,完全靠赵水柏的面子跟李长宏的睁只眼闭只眼,因为她年后要去上学进修,院里提前让她办了手续,当然肺痨的四味辩证药方的临床试验还得她继续跟。
到了医院,叶桑先跟负责临床试验的几位大夫碰头了解了下病人们的大体情况。
这次肺痨四味辩证药方的临床试验被院里特别看重,除了搞数据记录的临床科研老手,还有几位医术高超的老大夫全程跟踪参与,还中医跟西医都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