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家中,最应该承担起一切的明明是自己啊!
可是自己都在做什么?
他反而成了妹妹的负担。
“哥哥,我不想再过这样的生活了,肃陵侯府的日子已经一去不复返了,我想要让你和父亲的生活好起来——可······”
宋知勉打断了宋乐舒的自责:“说起来都是哥哥的错,如果我能有一技傍身的话······”
说到这,宋知勉不可避免的想起了那恭亲王府招侍卫的活计。
宋乐舒仰起头看着宋知勉:“今日有安员外,明日便会有什么赵钱孙李员外,能逃得过今日,逃不过明日的。若是当今圣上效仿前朝,十五岁女子未嫁便要交税······那时我们该怎么办?”
浮现在兄妹二人面前的是一片昏暗的未来。
“其实我不想再听到哥哥自责的话了,因为不作出实际表现的话,所有的愧疚都是没有用的。哥哥,我想好了,明日我便去找赵婆,应了安员外。”
宋知勉脸色一变,他斥道:“你说什么浑话?”
宋乐舒站起身:“不是浑话,是我目前能够做出的最好的选择。”
宋知勉看着她认真的神色,被她吓得哑口无言。
“筱筱,你在逼我······”
“是啊,我在逼哥哥,”宋乐舒不去看宋知勉的神情,“恭亲王府侍卫的活何其体面舒适啊,可是哥哥不想去。那便只能我去改变家里生活的窘况了。”
这一刻,宋知勉仿佛从来没有认识过宋乐舒一般。
她还是那张脸庞,虽然相比较在侯府时消瘦了许多,那双眼睛透出的星光却让宋知勉有些陌生。
宋知勉握紧了拳,他想从宋乐舒的眼眸中找到一丝玩闹的笑意,就像从前一样——绽开笑容后对自己说,哥哥我是骗你的,你又上当了。
可宋乐舒没有。
她眼中的星光渐渐熄灭,而后像是一团雾般散开在了眼眸中,带着闪闪的泪花和眼眸底若隐若现的失望。
兄妹二人无声的对峙中,静默持续着。
最终以宋知勉的妥协收场。
“我万万没有想到,有一天会被你威胁——而且还是以这种方式。”宋知勉苦笑。
他转身穿上衣服,打开门一头扎进风雪里。
宋乐舒知道,哥哥去恭亲王府了。
距离恭亲王府招侍卫的消息已经过去了许久,虽然知道希望仍会落空,可宋乐舒依然逼迫着宋知勉出了门。
不管成功不成功,宋知勉的妥协是一个信号。
他放下了那份骄傲,就像自己一样。
申时末,元启解下大氅,德诚极有眼色的上前接过。
“陛下,最近送进宫里的那几位御妻······您可是一个都没去看过啊。”
话出口的当晌,德诚察觉到元启的脚步一顿,他转过头,原本还带着几分自怡的神情霎时变成一片冷凝,仿佛见御妻是什么难事一样。
“老奴多嘴······”德诚识趣道。
元启冷哼一声,加快脚步走进了甘露殿内,坐在一边烤着火。
德诚站在一边冷汗直流。
新朝初建,后宫空虚。不少大臣削尖了头想要把自家女儿送进宫里,可是都被元启以各种各样的借口挡了回去。
相比较历朝君主,元启这般的年纪算是个少年帝王。
按理来说,正是开枝散叶的好时候。
可元启似乎心思一直不在此,不管各家大臣的女儿如何国色天香,元启都能做到拒之门外。
各位大臣每日劝诫,什么开枝散叶为重,皇位后继无人不可——
你们是觉得朕已经老到需要储君的地步了?
元启这般应付着。
最后在各位大臣的逼迫下,元启终是松了口。在元启松口的当晌,朝中那几位以为自己看见了一线生机,能把自己的女儿送进宫里。
却是不想,元启随手点了几个宫女封为御妻,堵住了那些人的嘴。
旁人私下都在议论——陛下是不是不喜欢女人?难道真是有难言之隐?
可却只有德诚知道。
他们的陛下是个痴情种,心里一直装着一个人。
为了这位宋姑娘,陛下明里暗里做过不少有违宫规的事情,但规矩本就是上位者制定下来的,天子违反,几人敢说个不字?
“宋姑娘的哥哥还是没有去恭亲王府吗?”元启皱眉问道。
“这已经出正月了,世子爷等了一个月了。听说宋家郎君还是没有去——”
元启烤着火的手一顿,面色一僵显然有些不好看。
他已经将机会送到了宋家的面前,这些人竟然还不珍惜?
难不成还要他主动上门把宋知勉请到恭亲王府吗?
元启语气不太善:“枉费朕一片心血,让知黎自己在王府住了那么久——”
他似是有些不甘心,正思衬着要不要下决定,干脆将宋知勉绑去恭亲王府算了。
正当此时,殿外一人疾步匆匆而来。
“陛下,宋家郎君去王府了。”
元启有些意外,他视线扫过德诚,见对方一副喜不自胜的样子,他轻笑一声:“算他识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