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不喜欢姜。
这碗姜汤宛如汤药般难以入喉,也不知是怎么熬的,入喉后一阵辛辣叫她难以咽下,配上心里这般忐忑不安的心情,宋乐舒忽然有哭出来的想法。
她现在更琢磨不透元启在想什么。
元启看着宋乐舒过分乖顺的样子,心中顿时生了几分心疼和不忍,纠结再度涌上他的心头。
他今日叫宋乐舒入府来,打得确实不是正经主意。
叫宋乐舒沐浴也好,把她叫到自己面前也罢,其实都有着试探的意思在其中,元启想拥有她,可又不忍伤害她。
于是几番苦苦纠结之下,元启将这个选择交到了宋乐舒的手中。她怕宋乐舒拒绝自己,可又怕宋乐舒答应自己。
当宋乐舒看到浴桶时,心中一定多番想法翻了个遍。她一定觉得自己是个轻薄的浪荡子,此番举动在羞辱她。
若是她转身羞恼离去,这也是情理之中的事情。只不过日后,宋乐舒一定会对自己疏远待之。
到时他元启如果想接近宋乐舒,那简直就是难上登天的事情。
可若是宋乐舒答应了,元启心里又觉得不是滋味。
他知道宋乐舒迫切想要改变家中窘境的想法,在宋乐舒的眼里自己是个高高在上的贵公子。如果他是宋乐舒,面对这样的人的示好,自己一定不会拒绝。
元启苦笑一声。
人啊,就是如此纠结反复。明明之前还说过只要得到人,她的心是否在这于自己来说是最无所谓的事情。
但现在看到宋乐舒真的换好了自己准备的衣服,元启心里忽然又浮现了一些庆幸。
宋乐舒想要利用他改变家中的窘境。
元启摸索着手上的玉扳指,他庆幸自己在宋乐舒的眼中还有些利用价值,也为自己的这一抹利用价值而难过。
但宋乐舒来了。
如果她不来,那么日后二人恐怕真的会形同陌路。
宋乐舒在赌。
元启亦然。
宋乐舒终于皱着眉头将这一碗姜汤喝完,刚把碗放到桌面上的一刹,元启又将碗拿了起来,而后又给她盛了一碗。
“再喝一碗吧,初春寒凉,淋了春雨更容易落下毛病,你每日奔波,更——”
元启絮絮叨叨说了一串的话,他抬头与宋乐舒四目相对时,却看到了她微红的眼眶中泛着泪水。
她要哭。
她怎么了?
元启瞬间发怔,连忙将滚热的姜汤放到了桌案上,视线一直没有离开过宋乐舒。他的语气平缓了一些,带着讨好:“宋姑娘怎么了?哪里不舒服?”
宋乐舒抿着唇不让眼泪掉下来:“我······我不喜欢喝姜汤。”
“不喜欢不喝就是了,这就把姜汤倒掉。”元启有些手足无措,同时心里泛起一抹苦涩。
也许姜汤是个借口,她真正落泪的原因······是害怕自己吧。
“对不起元先生,我不是故意的。”宋乐舒连忙拂了拂脸颊,低下头不让元启看到自己这副狼狈样。
元启的心一瞬间忐忑起来。
他开口叹息道:“宋姑娘很害怕我吧。”
元启语气笃定,没有征询宋乐舒的回答,他的心里已经有了答案。
宋乐舒抽噎着点点头。
元启递过去帕子,宋乐舒大着胆子接过,手方触到帕子时,便与元启宁静如水的目光相视。他扯着帕子有一瞬间没松手。
不过只是片刻后,他便收回动作,仿佛一切只是宋乐舒的错觉。
“我想给姑娘一个选择。”元启桌案下的手握紧又松开,忐忑道。
“什么?”
“宋姑娘可听过金屋藏娇的故事?”
第21章 不愿 替她开路,助她腾达
金屋藏娇的故事,宋乐舒当然听过。
古人典籍上曾写过这个故事:若得阿娇作妇,当作金屋贮之也。
元启此般言论再明显不过。
他着实对自己有意。
宋乐舒掩了掩泪水,抬起眸子看着元启。她料想元启的眸中必然更多的笃定,也许会带着一种运筹帷幄的势在必得。
可对上那双乌色的眸子时,宋乐舒竟然在元启的眸中看到了同样的忐忑以及犹豫。
“元先生此言······叫小女一时之间无法回答。”宋乐舒吸了吸气,止住了啜泣。
元启道:“若得阿娇作妇,当作金屋贮之也。泊苑可当金屋否?宋姑娘愿当阿娇否?”
满屋的沉香气沁人心脾,可宋乐舒和元启二人仿佛被什么扼住喉咙般,那股力量在他们的脖颈间收紧,心脏接连快速跳动,让呼吸也被这种紧张和不安所控制。
宋乐舒沉默了。
元启双眸中的忐忑逐渐扩大,而后那一点点的希望逐渐落空,宛如熄灭的火光,叫他满腔都充斥着那股让人难过的情绪。
宋乐舒拒绝了他。
即使宋乐舒不言,元启也懂了宋乐舒所要表达的意思。只是宋乐舒心存着一丝良善,不愿就此拂了自己的面子。
“也许我是该有自知之明一些,”元启垂头,衣服已经被攥出了一些褶皱,他用手抚着褶皱,仿佛这样就能把它和自己心中的难过抚平一样,“宋姑娘已经告诉我了。”
宋乐舒见他一副失魂落魄的模样,心中那股犹豫再次强烈的迸发而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