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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谢瑾年失笑。
    再开口时却避过了一些无关紧要的往事,没再提及他幼时那三番五次的“命悬一线”,只管说谢老爷和谢夫人:“母亲见得爱子被人按着头往水里溺自是不依,抢过孩子请郎中诊治了,便扯着大姑姑到祖母跟前儿评理。”
    静姝欲言又止。
    谢瑾年说得仔细她心疼,谢瑾年避重就轻她又挠心挠肝地想知道,心痒得她直把谢瑾年的胸肌当墙挠。
    谢瑾年忍无可忍,捉住在他胸前乱挠的手攥在掌心,继续道:“知道大姑姑差点把那孩子溺毙,祖母又惊又恨,然而,到底心是偏在咯吱窝里的,舍不得狠罚大姑姑,也是怕当着母亲的面儿骂的狠了,大姑姑说出不该说的话来……”
    谢瑾年轻嘲,“祖母欺母亲软弱,只跟母亲说大姑姑病了,让她多体量,便使人把大姑姑送回了梧桐院。”
    这也太狗了!
    静姝不禁气道:“母亲能忍?”
    “孩子是母亲的底线,自是不能忍的。”谢瑾年曼声道,“只是到底面皮儿薄,又自有教养,做不出直接与祖母撕破脸的事儿来,只跟父亲抱怨了一通,希望父亲能为妻儿做主。”
    静姝无语。
    这么包子,这么天真,竟是变成了如今的谢家一霸,想来那谢老爷也是没做人。“父亲是如何处置的?”
    谢瑾年哂笑:“父亲素来疼爱大姑姑,又一直觉着大姑姑落到那般境地是他的责任。父亲思量着左右那孩子无事,便只使人加强了梧桐院的看守,又给母亲送了两间铺子,好生安抚了一番便当这事儿过去了。”
    这谢老爷也够狗的。
    而且,她总算知道谢瑾年那动辄砸园子砸铺子砸私产的行径是打哪儿学来的了。
    静姝故意揶揄谢瑾年以缓和沉闷的气氛:“夫君也算是家学渊源了。”
    谢瑾年好气又好笑,点着静姝的额头,笑骂:“为夫可做不出这样的事儿来,更不会委屈娘子。”
    这个我信!
    毕竟您可是把昏君技能点点满的男人!
    静姝十分赞同,连连点头:“嗯嗯嗯,以夫君的昏君潜质,应该只会趁着天凉送惹我的人上路。”
    谢瑾年哭笑不得。
    却依然情不自禁地拢紧手臂,顺着静姝的话音,煞有其事地说:“那是自然,惹了娘子的人必然不能轻饶。”
    静姝忍着笑拍拍谢瑾年肩头,摆出一副老怀甚慰的模样:“孺子可教,必当前途无量!”
    他家小娘子愈发会造次了。
    明艳动人的眉眼染上狡黠,恃宠而骄的小模样又是一番风情。
    谢瑾年指腹落在静姝含笑的眼尾,慢条斯理地拢紧手指,仿佛把静姝的笑拢进了掌心里,顽笑:“为了娘子,为夫也会尽力博个前程来。”
    “夫君已是够好了,很是不必再努力了。”
    谢瑾年好容易卸了差事,静姝还真不求他再去博什么前程,只求他彻底从那旧日“泥潭”里跳出来,与她种上二亩薄田携手话个白头,“父亲但凡有夫君三分好,母亲当也不至于变成如今这样。”
    谢瑾年颔首。
    把静姝按进怀里,又继续说起了旧事:“母亲面上不显,只是把那孩子看得更紧了,心里却还是起了芥蒂,待父亲再不复从前。”
    静姝咕哝:“那是必然,母亲没跟父亲和离都是母亲温柔了。”
    谢瑾年轻笑:“母亲可不如娘子这般刚烈。”
    分明是一句赞美她的话,被谢瑾年笑着说出来偏偏就变了味。
    静姝仰头审视谢瑾年:“我十分怀疑夫君是在暗指我不够温柔,甚至还在嫌弃我睚眦必报。”
    谢瑾年哭笑不得。
    十分具有求生欲地直接略过了这个话题,继续给他家娘子讲“故事”:“父亲心中有愧,待母亲更胜从前。若是没有后来那些事,过个一年半载,父亲和母亲和好如初也不无可能,怎奈何天不从人愿。”
    静姝不禁好奇:“后来又出了什么事?”
    谢瑾年垂眼掩下眼底情绪,有一下没一下地捏着静姝的脖颈,低声道:“饶是母亲千防万防,后来还是又出了几次意外,每每闹起来祖母都是高高抬起轻轻放下,父亲亦是一而再再而三地和稀泥。”
    又出了什么意外,不言而喻。
    有这样的身世,这样的“祖母”和“父亲”,谢瑾年能平安长大还真是不容易。
    静姝甚至怀疑谢瑾年早年坏了的身子骨儿便是被亲娘溺湖里溺的,根本不是他学凫水淹的:“说他们离谱都是侮辱了离谱。”
    谢瑾年轻笑,指尖点在静姝眉心,似是要帮她抹去眉宇间的怒意:“到得那孩子五岁那年,今上再次南巡,驻跸谢家。趁着父亲前去面圣、母亲去拜见贤妃娘娘,大姑姑潜入似锦院掐了那孩子的脖子。”
    饶是知道小谢瑾年必是又妥过了这一劫,静姝依旧听得后怕不已。
    谢瑾年握住紧抓着他胳膊的柔荑,拢在掌心,带着安抚意味地轻抚静姝手背:“恰逢今上新宠虞美人突然晕倒,报到贤妃娘娘那里,贤妃娘娘作为主事宫妃自是不能置之不理,母亲因此得以提前回府,便又一次碰了个正着。也是那孩子命硬,彼时已经没气儿了,硬是又被曲先生从鬼门关拉了回来。”
    静姝轻舒了口气:“得亏有母亲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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