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发烧了吗?”林总助的声音打破沉默。
何径寒沙哑道,“你来试试。”
林总助也伸手,手心手背都贴过了,“好像只高一点?”
那就是真感觉不出来。
这么会儿功夫,两个助理出去又回来,“救护车得等一个多小时,不然我们开车把人带医院去?”
何径寒当机立断,“就这样。”
想把女孩儿抱走,刚半蹲起身,女人再度低头嘶气,手抓着胸口的面料,在胸腔内的那颗心脏跳动极度不规律,难受酸涩极了。
林总助微讶片刻,提议,“不然我来吧。”
怕何径寒多想又道,“男人臂力更大,更稳,学姐。”
缓过一阵,何径寒几乎站不直,半弓着背脊,点头,“你来。”
决定仍旧果断,如果不是声音太过喑哑,像是在粗沙上滚过一般,林总助几乎感受不到女人的异常。
不多时,两辆车出发开往医院。
一辆上面是林总助、何径寒和夏可。
另一辆上是其余助理,抽泣的小模特,还有自比窦娥的李献玉。
何径寒眼里只有夏可,于铃只有李献玉负责收场。
*
当夜零点,何径寒坐在病床边,看着点滴滴落,安静的几乎要与黑暗融为一体。
气氛压抑,两个助理等在病房外,何径寒不说话,他们也不敢开口。
林总助正和刚来的李少低语,“有点低烧,说是太累了晕过去的,让先睡一觉明天再看,在输葡萄糖。”
李献玉:“那没事啊。于铃也没事,就是看起来挺惨的……怎么了你这个表情,不是没事吗?”
林总助看了内里一眼,“不是夏小姐,我是觉得,学姐不大好。”
“医生看过夏小姐之后,她就这样了,坐将近两个小时了,只把人看着,不声不响的……”
渗人的同时,又实在是让人担心。
林总助:“不然李少您……”
话未尽,李献玉懂了。
十分钟不到,陷在黑暗中的女人,肩膀被轻拍。
“开个灯呗……”
“别。”何径寒终于说话,就是一开口,嗓子哑的厉害,李献玉听见都懵了下。
说完又咳几声,干咳,声音不大,但有种破败风箱的毛边儿刺感。
捂住嘴咳的,李献玉没听出异样来,何径寒也不想他瞧出来。
“没什么,别开灯,让她睡吧。”
缓了缓,何径寒补道。
女人垂目,努力压制住心脏处持续传来的抽搐感。
李献玉愣了愣,咂嘴,“啧,这个时候倒是体贴起来了。”
“人醒着的时候非要折腾,早干嘛去了?”
病房内只有一盏床头灯,在这种幽微的灯光下,何径寒扫了李献玉一眼。
什么表情没看清,就是那个气势,李献玉只觉一股凉气从后脊骨直窜天灵盖,再猛的想到于铃动手前自己说了些什么,悄没声息的,发小乖觉闭嘴。
一时间,病房又只剩下点滴的声响。
而何径寒双手交扣放在腿上,神色很是惘然。
向来精明的女人已经保持这种姿势静坐很久了,在竹隐里的画面反复出现又消失,她像是想了很多,又像是什么都没想,只有心脏处传来的钝痛感,一直持续作祟。
女人视线彼端,病床上的夏可也是面色苍白,尽管脸上的糟乱泪痕早被擦拭干净,但眼尾通红不散,可想见之前哭的……
尤其,女孩儿好像还没意识到自己在哭泣。
好像哭泣只是她……身体自发的反应……
想到此处,何径寒仰头深吸口气,也眨了眨自己发热的眼。
这口气压在胸口,久久才被吐出来。
原来温柔也是一种强大的力量,温柔的刀子,割在身上心头,更是一种绵密不断的疼,这种持续的疼痛,好像细微得可以忽略,又好像,一寸寸往里钻,深可见骨……
何径寒闭眼,强迫自己冷静。
李献玉少见这样的何径寒,到底是一起长大的,再迟钝也有些悟了。
“你说你,以前还是把校花都掰弯的高手呢,不是说自己对情人是最温柔的吗,怎么……怎么偏偏对夏可……”
对夏可就不讲情面也不讲方法了,闹到这一步,闹得这么僵,不知道的,还以为何径寒就是要往死里针对,不用收场了呢!
“是我不对。”
女人声音低低响起。
李献玉很是懵了一瞬,紧接着瞪眼,“不是,你刚说啥?你说……”
他没听错吧,何径寒认错了?
老天啊,从小到大,大小姐她认罚可以,认错那可是……今天太阳从西边出来了吗?这是什么万年难得一见的……
还没想完,何径寒微哑重复道,“我说,是我做的不对。”
“!”震撼,当时就是很震撼!!
震撼完,细品其中深意,李献玉更是不能冷静,“不是,你,你这……”
李献玉整个人都要不好了,“你这就反应过来了,不需要我劝了?你真的觉得是自己的不对,虽然夏可万万是惹不到你的,但是……但是你真的知道……”
你真的知道自己在说什么吗,姐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