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宝贝,宝宝,你别怕,疼也就是一瞬间的事儿,一眨眼就过去了……更何况还有我陪着你呢,我们一起,永远也不分开了……”
匕首寒芒四起的刀刃就抵在男人的胸口,他却好像根本感受不到疼痛,手臂不断发力想要抱紧怀中少女,与她一同下坠,迎接下一生的幸福。
骆茕的上半身已经被周成推出了阳台,悬在空中,摇摇欲坠。
再这样下去她和这个人一起坠楼几乎是必然,骆茕的大脑一片空白,在那一刻她分不清是人本能的求生欲望占了上风还是不想和这个男人一起死的反感情绪更胜一筹。
“不要,不要!”
她尖叫出声,手上发力想要把男人往回推,力量通过刀柄传递至刀刃,刀刃划破皮肉的声音闷得几乎轻不可闻,但男人身体的颤抖与抽搐却是无比清晰。
“小公主……我的茕茕……”
环在腰上的手失去了力量,骆茕不知哪里来的蛮力将身上的男人推开。他直到倒下的前一秒还在喃喃自语地呼唤着怀中的少女,从胸口涌出的血液一下在骆茕雪白的裙摆上染上大片的红。
她自己都没有意识到自己到底是什么时候松了手,男人的身体失去支撑一下软倒在地,匕首完全没入了他的身体,只剩下一个刀柄的位置竖立在他的胸口之上。ⓑǐqǔɡё.пし(biquge.nl)
他死了,死的比她想象中轻易,又比她想象中艰涩。这个人就连死都好像是为了故意恶心别人,甚至死的前一秒双臂拥着她,倒在地上嘴角好像还挂着满足的微笑,如同是在她怀里死掉的一样。
骆茕低头看着自己手上的血,心头的轻松与沉重分不清哪边更多。
她转过身低头看了看地面,又看了看天空,夕阳只剩最后一点余晖,风也开始变凉。骆茕不知道这里是哪里,左右附近好像都没有人住,入了夜也依旧是黑灯瞎火,只有远处疾驰而来的车灯划破了夜色,如同在与即将到来的长夜对抗。
那是骆行之的车。
他从车上下来时脸上是她从未见过的慌乱,失去了往日冷静和镇定,尤其是发现她所处的位置与一身狼狈的时候,一张脸几乎失去血色。
“骆茕!”
听见骆行之的声音,骆茕才总算好像找回了灵魂,从情绪的桎梏中挣脱出来,眼窝开始发热,眼前顿时模糊一片。
“叔叔……”
“你别乱动,我上去接你!”
翻滚汹涌的哭腔吞没了她那句‘你别上来’,她不想最后留给骆行之的是那样一张哭泣的扭曲面孔,只能一边擦眼泪一边努力地想挤出一个笑容。
但眼泪却越擦越多,眼前模糊得几乎什么都看不清,她听见脚步声转过身,明知是骆行之上楼来,内心却依旧翻涌起一阵混沌的慌乱。
“你别过来……”
“你是不是吓坏了,别怕,我来接你了。”
他的声音比她印象里最温柔的程度还要更柔软一些,小心翼翼的样子就好像想要触碰一片随时都会破碎、融化的冰晶。
“你别乱动,到我这来,不管你做了什么都不要紧,我都能保护你,你别怕,过来……”
骆茕费尽全身力气才挤出一丝艰难苦涩的笑容,摇了摇头。
“对不起,叔叔……”
小姑娘的哭腔伴随着颤抖,犹如暴风中飘摇凋零的花。
“说什么对不起,你没有对不起我什么。”
她说话摇头都是颤颤巍巍的,仿佛只是挂在栏杆上的落叶随时都会被风带走。骆行之稍稍往前一步便见她往后躲,只能又立刻妥协停下脚步:“好,你不想让我过去我就不过去,那你过来好不好?不要胡闹,这不是开玩笑。”
骆茕却依旧不住地摇头。
“叔叔……算了吧……”
她的痛苦也不是她可以拖累骆行之一辈子的理由,他那么好,不应该被她这种人所累。
这些天骆茕天天都在想,越想越清楚。
只要她还在,骆行之就不可能撒开手弃她于不顾,当然也不可能拥有真正的自由。
而她被折腾了太久,太累太累,再也没有力气去迎接离开他以后的生活,也没有勇气去对抗整夜的噩梦了。
“我跟你说过很多谎,但是这句话是真的,你不要怀疑我好不好……”
多正好啊,杀人偿命,她杀了那个人,用自己的命去抵偿,还能让骆行之下半生能够轻装前行。
一举叁得。
小姑娘的眼泪成串滑落,整个身子往后倒下的时候嘴角还努力地维持着那一抹笑。
“我爱你,叔叔。”
她这一辈子能遇到他,已经够了。
她已经不配再奢望更多了。
骆茕的身影消失在窗口的瞬间,骆行之浑身上下的血也凝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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