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言余光不经意扫见床边暗格,步子一顿,径直走回去,果然在里面一堆稀奇古怪的玩意儿里找到了一枚精致镂花银盒,一旋开便是特有的丁香香气,却隐约夹杂着一种说不上来的香味。
这药盒未免做的太过花哨,苏言心道,正要直起身,却被吓得猛地倒退一步。
兴许是方才翻找太过专注,丝毫没注意到男主居然已经坐了起身,被褥裹在身前遮住大半肌肤,却还是露出一小块泛红的肩膀,苏言眼尖,没有错过那一晃而过的细小伤痕。
一时无话,苏言没能直视男主的眼睛。
谢明允冷冷的看着身上的大红被褥,只觉得讽刺,他是何等人物,谢家没有女儿无人主事,他不过十几岁就以男子之身接手谢府事务,以能力服众,如今靠他的手段,谢氏一族的商铺在全大黎遍布,无人不知江南谢氏乃全黎首富。
若非是当今丞相——眼前这位纨绔女子的“好”母亲,他怎会别无选择嫁与此人,否则以谢家财富,便是招女入赘也未尝不可。
谢明允恨恨咬牙,偏头瞪向手里似乎拿着什么物件的苏言。
他昨晚已格外谨慎,婚房内酒水糕点未曾沾过一口,不知她是使了什么诡秘手段,竟让自己也染了写见不得人的药,在那样近乎粗暴的事中,却愈发难耐,最后竟得了些乐趣。
本就是强迫之事,这样的乐趣只让人厌恶。
“滚!”
谢明允开口,才发觉自己嗓音如此沙哑。
苏言终于抬眼,看见男主眼底铺满屈辱的神情,一时有些不忍。
攻略男主,洗白第一步就从对他好开始吧,苏言在心底给自己比了个赞。
然后苏言站起了身,拢了拢中衣。
然后她单膝抵在床上,伸出捏着药膏盒的手,另一手手指沾了药膏,语气放的很温和甚至有些温柔的意味:“昨天……对不住了,我帮你上点药。”
苏言发现男主愣了一下,眸中有恼怒的深色浮现。
然后她就被狠狠推开了,银漆小盒啪的一声甩到地上,咕隆咕咚滚了好多圈,磕到桌角停下,清香的半固体撒了一路,挥散出满室芬芳。
苏言:……就很无奈。
等等,男主反应这么大,这个药是有问题吗,苏言脑海中翻看着文中相关的描述,到了新婚这一页,突然,石化了。
她凭多年行医经验判断这股药香是治疗患处的,却没想到这个时代,是专门为承欢的男子所用,有舒缓痛楚的药效但也有助兴的作用。
苏言心虚又尴尬的看着对方,简直不知怎么解释才好。
本来想献殷勤,没想到献的是坨翔,膈应了自己不说,还把攻略对象给惹怒了。
谢明允一脸屈辱,伸出的手无意间扯开轻软被褥,腕骨磕到苏言坚硬指节,无力感更甚,但更多的却是颤抖。
他怎会认不出那是何物。
出嫁前男子会有专门的洞房教习,但他本就无心真把这人当作妻主,更别提学习什么闺房情趣,只是……这香气他十分熟悉,与他谈生意的女子,从不避讳在他面前送些小玩意,其中自然有这包含隐晦暗示的脂膏。
谢明允从没想过,自己有一天也会收到,还是在这样的情形。
虽然眼前的人看似温柔,甚至刚刚的语气几乎是在哄人的,但居然如此……羞辱自己。
谢明允沉着脸,身上似冒着寒气。
苏言看着男主面色铁青,心道有时间一定要好好阅读全本原著,这样总是触雷,进度何时才能满啊。
她悻悻地收回了手:“不好意思啊,我是想给你上药的,只是不小心拿错了,你别生气。”
谢明允冷冷道:“不必。”
苏言沉默片刻,按自己方才印象从抽屉翻出另一枚膏药,看着样式简洁确定这回不会错了,不由分说地塞到谢明允手心,语气习惯性地带着医者的严厉和不容置疑:“那你自己涂些,不然伤口发炎有你受的。”
直到她披上外衣出了门,才发觉自己刚刚的语气,可真像现代那种拔吊无情的渣男。
呸,现在是渣女了。
屋外风雪息平,远处腊梅为积雪覆盖,只探出花尖尖,于一院白雪中更显红艳冷傲,苏言抬步,见院内翠湖覆上寒冰霜雪,周遭一片冷寂,绘出了京城无情的冬。
屋内炭火已熄,余温将散,明明是该裹上厚厚被褥的微冷,谢明允垂眸看着手心的白玉圆盒,竟无端品出些许未散的温暖。
昨晚醒来后的苏言,似与先前所见有所不同。
半晌,他轻声一笑,甩开诸种荒谬念头。
苏言在府里走了一遭,一路踏着积雪踩出沙沙轻响,边查看原主的生平。
说来神奇,原主也叫苏言,但这身份可和自己简直天壤之别,当朝丞相嫡女,自幼游手好闲,一事无成,唯一的爱好恐怕就是睡美男,仗着尊贵身份加上从小的花花肠子,那一桩桩一件件诱拐的手段令苏言乍舌。
苏言正唾弃着,又忽然发现自己似乎也好不到哪去,顿时收了那颗吐槽的心,认真的看了起来。
不过系统仿佛沉睡了一样,倒也正好免得剧透——虽然系统并不活泼,但它似乎完全看透自己的心思,到剧情起伏波折处难免听到她好奇的心音,这样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