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看!”她仍仰着头,低呼一声。
谢明允本就仰卧着,只是因为些许疲惫,眼睛并未全然睁开,只露出些稀薄的目光,落在眼前带来舒适的肩膀上。
他听了苏言这莫名的一句,倒也没问为什么,本能地顺着她的话,顾自抬起了头。
星光亦落了满眼。
谢明允惊讶似的,眼皮全然睁开,露出被点缀得格外亮的眸子,一瞬间攥紧了苏言的袖口:“别回去,我想在外面多看看。”
苏言笑了笑,没说“夜里太凉”这种煞风景的话,径自寻了一处视野开阔的草丛,将谢明允缓缓放立。
谢明允堪堪站稳,就见苏言往屋子方向转身,顿时开口问:“你?”
随即,他听见了一声轻笑,很低很轻,像是风吹过耳边。
苏言头也没回,背对着他一挥手:“我去拿一床薄被。”
谢明允:“……哦。”
等苏言再回来的时候,谢明允已然躺在了有些湿润的草地,衣裳难以完全盖住水汽。
她走过去,裹好自己和谢明允,两人一起赏星星。
这种幼稚的事情,苏言很小就没做了,但是今天……她好像找回了从前数星星的时光,不过那都是很早的时候了。
良久,谢明允缓缓起身,拍了拍身上残余的水汽,朝苏言一眨眼:“困啦!”
“嗯。”苏言跟着站了起来,两人一起走入夜色深处,进了他们所熟悉的那一间小屋。
第119章 番外n【完】
1.
山中时光匆匆而过,回到皇宫后,苏言想起了久久搁置的那一对白玉指环,便派人将其润了一番,那戒指虽说比不得最开始一般光亮,却也有九成九新,若是不说,没人知晓这是对放了十多年的戒指。
苏言想把这一对意义不太一般的戒指,其中之一……赠送给谢明允。
原因说来也离奇,从前苏言便发现这戒指和她前世父母那一对一模一样,花纹色泽一般无二,处于某种不为人知的原因,苏言一直搁置着。
——感物伤人,不过是徒留遗憾。
但经山庄重游,山林间小路走过看过,她却又忆起这对当初土里埋着的戒指。
或许……这只是某种巧合,又或许……是时光交错间,这一对意义非凡的戒指随之而来,跨越时间空间,在传递给苏言某种信息。
但具体是什么……苏言已然不在乎了,系统自从任务达成被她吼了回去,就再没有出过声,好似十分知趣儿似的成了哑巴。
此刻,苏言抽出一方帕子擦拭了一会儿,忽然听见脚步声响起。
谢明允一身青衣袭袭走来:“在看什么呢?”
苏言已然眼疾手快地收拾藏好了,脸不红心不跳道:“在想你呀。”
谢明允似笑非笑:“哦?”
苏言:“……别瞎猜了,惊喜说出来就没意思了。”
“惊喜?”这两个字在谢明允口中滚了滚,他伸手勾了下苏言的手:“行,等着你的‘惊喜’。”
苏言却默默抽出手——方才捏了半晌玉戒指,手指带了些冷感,谢明允这般玲珑心窍,难免从这么点蛛丝马迹中窥查出什么。
于是她朝着谢明允一笑,随即转身就走:“等着!”
过几天……就是谢明允的生日了。
2.
这场皇夫的生日宴准备得悄无声息,礼部众官员却早已跑断了腿,然而都是一副喜气洋洋的模样——当今陛下千金一掷博美人一笑,连带着她们这些筹办的都沾了光,赏钱没少拿,事儿也干得欢。
不过……这豪掷的千金,都出自苏言的私库。
自古皇帝的私库,由专人打理,一代一代继承,是祖辈多年积攒的财富,更有甚者还会将国库中的珍宝银钱想方设法地吞进私库。
——当今陛下算是个例外,不仅没往内存,还不断地往外花,哪处受了洪涝旱灾,国库的银两审批时间太长,她便索性先从私库拨出一批以解燃眉之急,朝臣上下莫不惊讶,此事一度在民间传开了,甚至有相关民谣传进宫里,夸赞当今陛下为千古一帝。
不过此类话术,苏言都是一听就罢。
她哪儿来的什么治国良计呢,不过是在朝堂权势变幻政治博弈间,堪堪坚守本心而已——本心无它,唯有二字,“为民”而已。
其实并没有想象中的那么难。
所谓帝王权术,平衡谋算,讲起来都不过尔尔,历来帝王靠的是权术,苏言也是,只不过某些方面考虑的东西不一致。
譬如若有两位大臣为一事争吵不休,站理方即可,而非心念着要打压谁要扶持谁,百姓的税收交上来养的是为他们真心解决问题的人,而非冷酷无情只知晓握住自身权力的无能帝王。
在苏言眼里,这便是无能。
“你在想什么?”一旁的谢明允忽然出声。
苏言愣了一下,摇了摇头:“就是朝堂上有些事情,都是小事。”
谢明允若有所思地“哦”了一声,近来朝堂安稳,各地也没有什么灾害或贪官的大事,黎朝与东夷边境自上回和谈后也安定了不少,确实不会有什么大事。
不过……
他偏过头,在苏言看不见的地方微微挑了下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