房间里仅有一个小木架子床,一张书桌,和一个老式的柜子。她带的行李也少,衣服不过几套,笔记本化妆品相机自拍杆资料书等等,就占去了很大部分空间。都没来得及收拾,依旧敞在行李箱里。
新买的两床被子被她一床垫在底下,一床盖在身上,薄而柔软。她倒是不挑拣地方,给刘花打完佣金后,就舒舒服服在床上躺到了傍晚,很是饱足地补了一眠。
傍晚,前日在某东上买的东西都到了,有电饭锅、电磁炉、菜板、厨具、碗勺、插座、小工具箱等等。因为线路还没铺好,只有一楼厅屋的一个插孔通电,她就搬来两张桌子,暂时把这些厨具都搁在了厅屋里,准备平日有空闲时,自己做点儿吃吃喝喝。
随后的时光,便蹲在各个屋角,用米尺把房子丈量了一遍,大概地安排好电路的布局以及洗浴间的位置。在做这些的时候,她的摄像头一直开着,当然不能浪费素材。
周三上午,她就坐轮渡出岛去找刘花了。Y城从宋朝开始,就是个古老而富饶的经商小城,小城由钟鼓楼分为老城区和新城区,老城区天高地远,湛蓝的天空下泛着海水的咸湿,还有两到三层的民国味道红砖小房,街道干净无尘,给人一种慵懒的惬意感。陈不念上岸的沙浦码头就在老城区,码头上一贯的本地口音以及鲜活的海产筐子。
她这次没晕船,穿过密匝匝的人群,打个计程车二十块钱到了新城区。新城区便是高楼大厦林立,霓虹灯光闪烁的熟悉感。刘花的房产中介公司在一栋大厦的底楼迎街门面,陈不念把合同给她,打听到徐鹏那边的佣金也给到她了。
刘花脸上的笑容掩不住,说自己做成这单,月度的租房业务组最佳就是她了,一定拉着陈不念说要请吃饭。
因为要上班不好耽搁太长时间,两人便在附近西餐厅吃了牛排,陈不念提前结了账,说:“哪能白让你自掏腰包请我住酒店呀。”
刘花脸一红:“没想到让念念姐看穿了,那好吧,恭敬不如从命。”
刘花是跟她妈一块住的,她妈跟她爸离婚,她那个赌鬼爸徐牌饼不知道躲到哪去,刘花连姓都改成了跟妈姓,两人在城区租房子生活,还得不间断被找上门的债主逼债,钱对她来说的确很紧要。
吃完饭陈不念跟她打听了附近建材市场的位置。
刘花说道:“念念姐往老城区走,东秀街那里有很多店,好多都是我们岛上人开的,卖水泥、瓷砖、墙板什么的都有,而且听说你人在岛上,还都给送货上门的。”
陈不念正好只是要买材料而已,便打了个的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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接近正午的东秀街,两排沿街铺面里熙熙攘攘的都是人。东秀街是条旧街了,说旧其实不旧,只是房子比较老而已,上世纪□□十年代的成色。
但这条街上卖吃的用的玩的什么的新鲜花样的都有。马路不过十余米宽,因为附近有个城中村和工厂,所以往来的人流量非常大,铺子的租金都不算低,生意当然更好做了。
街边八层高的楼房下,泊着一辆天鹅绒棕色的大众辉昂。徐鹏在车门旁扯了扯衬衣领子,燃起一根烟。
他的手指修长,夹烟的动作倜傥不羁。今日穿着深色的衬衣西裤,笔挺的身躯衬得玉树临风,几分不耐烦模样:“以后这类事情不要找我,自己想办法解决!”
打火机燃起白烟袅袅,徐鹏冷厉地说道。衣服领子被吻得乱七八糟的,有深的浅的口红印,妈的,这一群婆娘是真烦。
几个穿黑色短袖衫的跟班仔立在车门附近,时而抖抖手脚看看周围,他们都是贺贵手下的小弟,听任鹏哥差遣。
贺贵尴尬地唠叨道:“我也是没办法啊,附近哪家都按时交租,就唯这鸡婆老板娘,次次拖赖。我叫小弟去,老板娘就招呼大姐小妹们出来敬酒,你也知道这些小弟没经人事,哪里招架得住,不叫鹏哥出来煞煞她不行!”
徐鹏吐了口烟,凛眉不悦。但这小城小市里的生意打理,原不过就这些魑魅魍魉。
继而问道:“下午去广州的机票买好了没有?那边明天有个会要开。”
贺贵点头说:“定好了,傍晚的。小冬刚才还问,说鹏哥回程的机票要订在哪天?缅甸的孙老板这次提前到了,住在广州XX酒店,说手头上弄了批上好的成色,货还是老规矩叫鹏哥先看,鹏哥给的价钱合适就成交,成不了他再找别人。”
和缅甸的生意是徐家多年来的一笔利润大头,做这行的生意,看成色最重要,外观一样的东西,成色上谁出挑,谁就能卖得出高价。
这桩要紧事徐鹏自当是不能怠慢,老爷子也不容许怠慢。
徐鹏蹙眉略思量,他从二十多岁接手至今,已经俨然熟练了。
问道:“孙老板有说什么时候?来得及就明天下午,来不及就后天,回程票定在后天晚上十点。货的消息让他先给我保密,不要透出风声让张波那边听到。”
附近几家大的户头都吃这碗生意饭,当然不能走漏风声。贺贵紧忙应了声好。
徐鹏拉了拉车门,目光却被对面的一道身影吸引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