酒馆里的酒好喝,戏台子上的戏好看。
她是大晋的嫡长公主,有钱有权又漂亮,何必再想不开,投身于这些儿女私情?
何况,她知道夏泽的脾性,给她暖床已经是最大限度了,若要逼他成亲……
莫不是要先死在他手里了。
就是这片刻的失神,她突然失去了重心。
原本就是扶门贴耳的姿势,这下倒好,虚掩的门“咣当”一声被撞开,她整个人都扑了进去。
“……哎呦,公主您这还趴墙角呢!”李福收了惊诧,几步上前将她扶起来,“没伤着哪吧?”
“没有……”瑛华尴尬不已,扶了扶松塌的发髻,偷听既然败露,索性放开顾忌道:“本宫可以替夏侍卫打保票,他对当驸马没有一点兴趣,对不对?”
夏泽愣了须臾,对上她的眼神,随后默默点头,神色耐人寻味。
瑛华不再看他,拉着李福朝一边迈了几步,压低声音说:“李公公,我父皇这是想干什么?问东问西的。我跟张伯爻和离,与夏泽一点关系都没有,不是因为他。”
李福小声徐徐:“唉,皇上这不是担心公主?特别让老奴过来交待夏侍卫几句。”
“咸吃萝卜淡操心。”瑛华无可奈何的翻了个白眼,“你回去告诉父皇,驸马即便不是江伯爻,也不会是夏泽,让他把心放肚子里。再来试探,我就生气了。”
“是,老奴会如实告知皇上的。”李福敛眉低首。
瑛华正要推搡着他离开,他却眸色一亮,倏尔想到什么,变戏法似的从宽袖中掏出一个青瓷小瓶。
“对了,万岁让我把这个交给夏侍卫。”他不疾不徐的将小瓶交到夏泽手中,“每日两次,不可缺服。”
夏泽眉宇微动,本能地晃了晃小瓶,听声音像是一些药丸。
“这是什么东西?”瑛华讷讷问。
李福老眼一眯,笑的高深莫测,“是秋息丸。”
话音一落,书房里静的掉跟针都能听见。
这秋息丸在民间并不陌生,乃是成年男子所服,用后可使女子不宜受孕,停药方能恢复。
瑛华额角青筋直跳,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她这皇帝老爹真是心思缜密!
越想越气,一张好看的脸蛋红了白白了红。正要解释她跟夏泽已经没有床笫关系了,浓黑的眼睫一抬,李福已经走出了书房。
“李公公!”瑛华翘首呼唤,“你别先走啊,我话还没说完呢!”
李福头都没转,脚下生风,大手一挥道:“公主留步,老奴回了!”
“……”
瑛华怔怔目送,心里凌乱不堪。
她的脸颊热到滚烫,不知该怎么面对夏泽。
她明明对夏泽说好了,二人划清界线,没想到却被她父皇横插一脚,乱点鸳鸯,留下一地鸡毛。
该面对的无法逃避,想了半天,她局促的转过身,唇线扬起狼狈的笑,一把夺过对方手里的小瓶子,砰一下扔到了书桌上。
“不知道我父皇在哪里打听到我们的事,这都是他的个人想法,不关我的事……”
“……”
夏泽不苟言笑,一双瑞凤眼微微眯起,敛住瞳中晦暗不明的光。
瑛华心里发毛,从未有过的担忧从心间蔓延。
他不会生气了吧?
“我不是两面三刀的人,我既然答应与你撇清干系,就不会再食言,绝不会再有……那个想法。”她期期艾艾的解释,水眸盈动,不时地轻瞥夏泽。
其实种种流言蜚语夏泽早已习惯了,自从张苑那天询问他时,他就做好准备。
丑事既然传到了禁军,就等于传到了万岁的耳朵里。
只不过,万岁的做法让他有些意外。
夏泽呼出一口浊气,瞧着瑛华那娇羞憨惧的模样,也不准备深究,浅浅道:“公主为什么要与驸马和离?”
瑛华听罢,眉尾一扬,面上愧意轻了几分。
她直了直腰板,又换上往常那般倨傲的模样,“这么多年江伯爻软硬不吃,既然不喜欢我,我也懒得喜欢他了。捂不热的臭石头,不知好歹,要他干嘛?”
她说的云淡风轻,将女子的善变演绎的淋漓尽致。
夏泽心里一哂,不过细想之下,也怪不得瑛华。
他来公主府三年了,见过瑛华对江伯爻的暗恋,见过她如愿成亲,见过她婚后的悲凉。仿佛一场生动的戏,激_情上演再散场落幕,空留一片凄然叹喟。
“你别多想,今天真是一个误会。”瑛华见他不言,黛眉拢起,柔声细语道:“你放心,我会进宫向我父皇解释清楚的。”
“清者自清,公主无需多言,以后皇上自会明白。”夏泽不以为意,这种事就留给时间淡化吧,随后将手中的银票递给了瑛华。
瑛华默默扫了一眼,又将银票推给他,“只要你不放在心上就好,这银票是父皇赏给你的,你拿着吧,银子多了不压手。”
她故作镇定的扶了扶发簪,想了想又道:“你也老大不小了,等忙完这些时日,我替你寻个好人家的姑娘。现在你府邸也有了,也不缺钱,该成婚了。”
……成婚?
夏泽眉目一愕,无法再淡定下去,公主这想一出是一出的毛病又来了。薄唇翕动,还未开口,又被对方抢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