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焱?”
音德一愣,一阵凉风袭来,吹起她额前的秀发。
“我跟他关系不好,他生的丑陋又木讷,父皇又不喜他,没几个人跟他要好。”她面露狐疑,“姐姐怎么突然想到他了?”
在她印象中,瑛华身为嫡长公主,跟赵焱这种没有存在感的皇弟并无交集。
“就是突然想起来了,他现在可还是养在姜美人宫里?”
“是的。”德音抿唇笑起来,略带一丝嘲讽,“若不在那,有谁肯收他?唯恐避之不及吧。”
“这倒也是。”瑛华回以一笑,睇着自己的裙褶不在言语,织金绣线熠熠生辉,耀人眼眸。
宫里没有子嗣的娘娘大有人在,可也无人愿意过继赵焱。
毕竟对于目前没有子嗣来讲,有一个蛮憨人人厌的孩儿更为恐怖。若是惹了祸,弄不好连圣宠都丢了,没人敢冒这个险。
几日阴雨过后,阳光明媚异常,晒的人有些坐不住了。
音德起身拜别,“既然姐姐原谅了张苑,那妹妹就不叨扰了,等过几天我再过来找姐姐玩。”
“也好,赶紧回去吧。”瑛华笑笑,“别让你母妃等久了,免得又是一顿说辞。”
一提张嫔,音德就古怪的干笑,福身行了个礼,带着一行人离开。
走到乐安宫门口时,张苑抬手为她挡住了檐头上留下来的几滴残雨,这个细小的动作被瑛华收进眼眸。
别看张苑长得一般般,原来是个贴心暖男,难怪音德说什么都要保他。
她一挑眉毛,轻瞥不远处的夏泽,心道他可从没这么细心过。
夏泽察觉到了灼热的视线,微微扭头,也看向她。
只见瑛华立在庭院中,秀眉轻蹙,一幅玄妙莫测的意态。
震震凉风吹过,卷走了一些不合时令的燥热。
然而夏泽并未等到传令,须臾,瑛华就带着翠羽回了寝殿。
看着两人踏进门槛,夏泽心口一滞。
公主生气了,却没有像往常一样胡搅蛮缠,这倒是让他不知所措。
回想那天,自己的确唐突了,冒犯了公主。
他搓了搓刀柄,抿嘴思量着是否要找公主道个歉。
“嘎——”
肥硕的黑色喜鹊从廊头上飞过。
啪一声,夏泽觉得肩头落了东西。
垂眸一睇,见是一坨鸟粪,无奈地掐腰叹气。
真是人点背了,喝凉水都塞牙缝,一只臭鸟也得来折腾他。
越想越气,他俯身从花池里捡了颗石子,不偏不倚将落在枝桠上的喜鹊砸飞,这才松了神色。
瑛华窝在窗旁软榻上,透过窗棂子微敞的小缝看到这一幕,不禁有些幸灾乐祸。
不出意外,十个数之内,夏泽就会离开去换衣裳。
她张开手,一下下掐点着,还没到六,那个来回踱步的身影终于忍不住了,疾步如飞般离开了她的乐安宫,走到门口还向驻守的护军交待了一番。
呵,这可以治他一个擅离职守罪。
瑛华得意一哂,慵懒的靠在垫子上,撑着胳膊肘,静静等他回来。这一去一回,大概超不过一盏茶的时间。
“翠羽,给我倒茶。”
听到她懒洋洋的吩咐,翠羽立马颠颠地为她斟满一盏清茶。
她抬起茶盏,用茶盖撇了几下浮沫,慢条斯理的品起茶来,余光一直往外瞥着。
直到一抹鸦青色的身影闪进院内,这才满意的收回眼神。
比预料中还快,那就不治他罪了。
夏泽重新站回廊下,正巧从窗棂缝隙中可以看到他。
许是方才走的太急,没来得及打理,此时他低头整理着袖口,将窄袖内侧的皂色盘扣一一扣上。
瑛华有意无意的睨向他,细品之下,他的侧脸很好看。挺直的鼻梁,微抿的薄唇,弧度恰到好处,不似江伯爻那般锋利。
红梅端了茶点过来,翠羽将藕粉桂圆丸子端到小几上,捏住陶瓷小勺轻轻搅拌,有袅袅白烟从中而起。
见她端着茶盏出神,便顺着她的眼神望去,小声试探:“公主,您还生着夏泽的气呢?”
“嗯?”瑛华一怔,随后将茶一口喝光,“本宫才懒得跟他生气。”
她的确不生夏泽的气,就是回过神来有些自怨自艾.
不就是亲个嘴么?害羞个什么劲。
两人又不是没亲过,白白丢了公主的颜面,让人耻笑。
思及此,她自嘲的冷哼一声。
翠羽瞧着她那傲娇的小神情,把小丸子递给她,“夏侍卫既然不想成亲,那就算了,依奴婢观察,他心里这是装着公主呢。”
瑛华刚吃了一口小丸子,听到这话差点呛到,咳嗽几声,泪花都出来了,“胡说八道什么呢!小丫头家家的,你懂什么?”
“奴婢怎么就不知道了?夏侍卫不善言辞,平常虽然不说,但公主一逼他,这不就暴露了吗?以前都是您主动,这回,可是他主动的。”翠羽撅起嘴,做了个啵啵的姿势,看起来有些猥琐。
瑛华瞧在眼里,一个没忍住嗤笑出声,好半晌才稳当下来,没奈何道:“肤浅,他这是釜底抽薪呢。两害相权取其轻,毕竟我俩也算老相好。”
“奴婢不知道这些道理,只知道您的初夜都给他了……”翠羽放低声音,委屈道:“就这么分开,委实可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