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泽赶上前搀住她,右手拎起她沉坠的衣角。二人踅身后,寝房的门被人打开了,声如洪钟的声音随之响起,是她期盼已久的声音。
“老大不小了,还这么冒失,成何体统?”范溏一袭青色深衣站在门口,脊背微驼,圆脸上是花白的胡须,神色无奈道:“你们俩,先去把衣裳换了。”
瑛华徐徐回身,对他粲然一笑:“您终于肯见我了。”
“哎……”范溏只是叹气,示意侍从带着他们去换干衣,自个儿背着手进屋,只不过这一次没再把门关上。
范溏有三子一女,女儿虽已出嫁,但在娘家还留有不少衣物。府里的婢女为其找出未穿戴过的,替瑛华换上,腰身虽不合适,材质也不是上品,但好歹干爽舒适,她已经心满意足。
一刻钟后,瑛华款款来到寝房,正厅之中,夏泽早已经侯着了,身穿着二公子的衣裳,一袭月白常服,倒显得文质彬彬。
夏泽坐在圈椅上,抬眸望着她,虽然没有说话,但她在他眼里读出了牵挂。
瑛华会意,眼神示意他一切安好,这才坐在范溏身边的圈椅上,莞尔道:“我就知道,夫子还是记挂我的。”
对于这个天家门生,范溏终究还是狠不下心。他倒是没想到,一向骄纵任性的公主会如此执着,执着到让他刮目相看。或许江家一事,真的让她成长了太多,这也算是因祸得福。
他嗟叹:“殿下这是何苦呢,范某老骨头一把了,能帮上殿下什么呢?”
“我不需要夫子帮我做什么,我只需要,您站在我背后。”瑛华一派肃然,慢条斯理的说:“夫子不是说过吗,若我是男儿身或许可以成为一代明君,为大晋开疆拓土。现在太子顽劣,我只想稳住国本,才不得不未雨绸缪。我还想让大晋繁荣昌泰,求得盛世太平,还望夫子成全。”
她走这一遭,对官场的暗水了解透彻。现在她需要暗水的力量,但不久的将来,她会把这些暗水抽干,注入新鲜的清泉。
范溏迟疑道:“万岁现在身子郎建,考虑这些,是不是太早?”
瑛华直言:“正因为父皇身体安康,一切还为时不晚。”
“殿下可知垂帘听政的后果?”范溏深吸一口气,苦口婆心说:“做得好了,方可全身而退。若是不好,不但会丢了性命,或许还会留下千古骂名,让后人唾弃。”
瑛华点点头,眸子明湛如星,“夫子知道贤儿的性子,父皇一会为其则选辅政大臣,若日后贤儿镇不住他们,怕是会被这些大臣挟制,乱我朝纲。我愿意为他当这个出头鸟,若有骂名,我来背好了。”
她目光坚毅,天家气势蓬勃而出。
有那么一瞬间,范溏仿佛看见了年轻时的宣昭帝,眉清目朗,英姿倍出。而这风骨,恰巧是太子身上缺少的。
或许他们姐弟合力,真的能带来盛世安康。
沉默蔓延开来,不知过了多久,范溏沉沉叹气,面上终于有了笑意:“好,范某这把老骨头,最后再为殿下搏一搏吧。”
乌溜溜的眼眸遽然生起光亮,瑛华登时从椅子上弹起来,师礼叩拜道:“赵瑛华,多谢夫子!”
凝着叩在地上的千金之躯,范溏面上又恢复肃然,“既然如此,那你要时刻记得夫子交待的话,对君王要……”
“忠肝义胆。”
瑛华抬起身,望着范溏,明艳笑道。
回到公主府,瑛华就被夏泽按到汤池里,泡到头昏脑胀才将她放出来,抱回了寝殿。泡汤穿衣都是他在伺候,全程缄口不言,阴沉着一张脸。
在他帮着系好中衣后,瑛华躺在舒适的床上,纤纤玉手探进他衣里,“生气了?”
“没有,”夏泽怅然,“我就是担心公主的身体吃不消,淋了大雨,怕会长病。一会翠羽送姜汤过来,公主多喝一点。”
“知道了。”瑛华打趣:“夏侍卫真是愈发婆妈了。”
他有些委屈,“我这不是担心你吗?若公主不喜欢,那我以后不担心便是。”
言辞间,他又有撂挑子不干的态势,坐在床沿生起闷气。
“我逗你呢,别生气。”瑛华眼尾笑意流露,“范溏终于答应扶持我了,这下我可以睡几天安稳觉了。”
她掩唇打起呵欠,余光中,夏泽正幽怨的注视她,像个受窝囊气的小娘子。
最近一直忙于正事,难免忽略了他。想了想,瑛华又打起精神,嚯地扑进他怀中,水蛇一样攀住他,娇笑着说:“我忽然想起一件事。”
胸膛温柔蔓延,久别重逢,一路向下让人全身战栗。夏泽一下子就被她勾的天雷地火,望着她那张美艳的脸,幽深的眼瞳中烟波浩渺。
瑛华反复撩拨着他,力度愈发厉害,惹的他咬紧了下唇。开口时嗓音暗哑,像是渴了太久,“怎么了?”
“我们最近频率跟不上啊,那怎么怀孕呢?”瑛华笑吟吟的说:“好不容易月事正常点了,今天往后,咱们得加把劲。”
“……”
娇娆曼妙的声音带着蛊惑,让人心甘情愿为之粉碎脆骨。夏泽俊朗的脸上浸满浓欲,握住她的腰肢,探上前咬住了她的唇。
不经意的触碰后,如纱的床幔徐徐垂下。
朦胧间,两人姣好的身影倒在床上,掀起一池潋滟春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