姚相忆扬起标准的露八齿微笑,眉眼弯弯,以确保杜颂芝即便不在她跟前,也依然能感受到她的“卑微”。
挂断电话,如释重负般长长吐出一口气,却在一晃眼间,发现一位跟拍的镜头快要怼到她脸上。
姚相忆瞬间“卑微”不在,眼锋凌厉,沉声道:“把这段掐掉。”
跟拍不畏强权,把摄像机当作自个儿脑袋,左右摇了摇。
姚相忆态度却很强硬:“不掐的话,我就买下你们西瓜台。”
跟拍是个有骨气的跟拍,再次摇了摇摄像机。
姚相忆腹诽他不识相,除了秋清莳,谁还敢给她吃瘪,死亡凝视跟拍三秒钟,长发一甩,凌厉之中隐有柔美,大步流星地奔赴杜颂芝的所在地。
五分钟后,远远看到了造型颇为诡异的红色长椅中安坐的杜颂芝。
一副黑超,一身黑色包臀长裙,一双黑色高跟鞋,一条黑色丝巾系在脖颈。
头顶盘着发,唇上涂色姨妈红。
怎么看怎么“老娘绝美,你们全是渣渣”的diao样。
身边停着一辆手推车,里面装着三只大号行李箱,一旁的旅游团的导游,带着小红帽,挥舞着红色小旗,带领着一帮老年人唱山歌。
唱完后,安慰大家道:“再等等哈,还有几位叔叔阿姨没出来。”
然后带领大家接着唱。
杜颂芝的脸色,黑成大铁锅。
目睹这一切的姚相忆做好了即将被她狂轰滥炸的准备。
拍拍脸,希望面部表情不那么僵硬,眼皮也抬了些,显出两分精神三分喜气洋洋。
好让杜颂芝感受到海市人民的热情好客。
“妈!”她小跑两步上前,在杜颂芝还未反应过来之际,给她一热情拥抱,“好想你啊!”
“想妈妈你还迟到啊。”杜颂芝皮笑肉不笑地揪住她的脸,亲昵一掐,“好久没见,变漂亮了,哎呀,妈妈不小心把你掐红了,疼不疼?”
姚相忆强颜欢笑:“……不疼。”
跟拍训练有素,立刻分派出两人,独拍杜颂芝。
说起来杜颂芝退圈也快二十年了,但与不少圈内人交往甚密,当年亦是红遍大江南北的甜歌皇后,眼下面对镜头一点不发怵,大方地挥手打招呼。
转头问姚相忆:“这花哪来的?”
“送给您的。”姚相忆几乎忘记这茬,忙将花捧向她。
“干嘛送两束?”
姚相忆就等她这一问,解释说:“双色郁金香花语是美丽的你,白玫瑰的话语是纯洁。妈妈你在我心中美丽又纯洁,所以我都买了。”
一面说一面目不转睛地盯着杜颂芝那张刚打完肉毒杆菌的脸,期待她感动得热泪盈眶。
杜颂芝:“我对花粉过敏。”
姚相忆气到窒息!
喂,幺幺零吗,这里有个丈母娘没有心,快来把她带走。
“抱歉妈妈。”姚相忆小小的失落,把花收回来,塞进墙根的垃圾桶。
塞得格外用力,像是要把某人的脑袋塞进水里,活活溺死。
然后殷勤的将三只行李箱从推车里提出来,拉出拖杆道:“走吧妈妈。”
杜颂芝这回没折腾她,主动牵了只行李箱在手里,跟着她前往停车场,路上亲密地挽着她手臂,一口一个“妈妈想死你了”。
丈母娘的嘴,骗人的鬼。
姚相忆是见惯大场面的人,才不信她的鬼话,嘴上却不拆穿:“我和清莳也想你。”
“也不用太想,妈妈这次来就不走了,一直住在海市。”
姚相忆有种不好的预感:“……行,您选地段,我为你和爸买套大别墅。”
“别浪费那个钱,你家那么大,妈妈住得下,还是你不欢迎妈妈?”杜颂芝把皮球踢回给她。
“当然欢迎了,清莳一定很开心。”
杜颂芝自说自话道:“我这一住至少要三五年。”
姚相忆脑门儿上一串问号,嘴角抽搐着问:“需要……这么久吗?”
“当然了,你好好算算,清莳怀孕我要照顾她吧,宝宝生下来要做月子吧,你们俩那么忙,宝宝让保姆带我不放心,所以我要和你们一起住,陪着宝宝,至少要陪她上完幼儿园,你说,这是不是要六七年。”
刚刚还三五年,转眼就六七年了!
姚相忆回头看了眼机场,暗忖着还没走远,欲要定最早的航班把杜颂芝送回去,永远不要再来。
但想法哪能付诸实践,她唯一能做的,就是保持沉默!
杜颂芝也不急,她打定主意常住,有的是时间和姚相忆搓磨,一开头就把人往死里逼,别逼出个狗急跳墙。
“瞧你紧张的,妈妈顺嘴一提而已,别太放心上。”
姚相忆干笑着,继续沉默。
穿过斑马线,进到停车场,姚相忆在前头带路,行李箱的万向轮呼啦啦地滚,像极了她想逃离杜颂芝的心情。
这处人多,来来往往的人和车,搞得她心烦意乱,拐了两道弯才找到自己的迈巴赫。
“妈,您先上车吧,我去后备箱装行李。”姚相忆拉开副驾驶的车门,做了个请的手势。
杜颂芝天还没亮就起床去机场飞来海市,早累得四肢乏力了,不和她客气,矮身坐了进去。
车上有姚相忆提前备好的小零食和听装饮料:“妈,你饿了吧,都是低糖低卡的,您先吃点垫垫肚子,我中午订了家私房菜馆,您肯定喜欢。”